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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的目光在那拉淑娴和王夫人面上游移着,半响才道:“这话怎讲?”
“回老太太的话,本朝律例,儿媳妇当向婆母行礼,这弟媳却也得像长嫂见礼。
弟妹入门五年,我原只当她年岁尚轻,不曾与她多计较,眼看如今连珠儿都要进学了,她还是这般……罢了,原是一家人不讲那两家话,只当我没说罢。”
王夫人被这状似宽容大量暗地里却藏着毒针的话,给直接噎住了,愣是半响都开口。
而贾母此时早已面色铁青,冷冷的道:“好你个张氏,还想在我跟前摆你大太太的谱儿?”
那拉淑娴轻笑一声:“老太太的意思是,亲眷之间无需在意这等礼节?”
贾母略一沉吟,旋即冷哼一声:“晚辈给长辈见礼乃是本分,平辈之间确是无需这般讲究。”
心道,想给我老婆子挖坑,你还太嫩了点儿。
不想,那拉淑娴听了这话却笑得愈发灿烂了:“老太太您说的是,平辈之间原就无需这般多礼。
五品工部员外郎夫人王氏!
!”
王夫人噗通一声,给跪了。
也是等膝盖落地之后,她臊得满脸通红几欲滴血。
想她也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嫡长女,可就在方才,听得那拉淑娴那忽的拔高声音的话儿,竟是一下子没能忍住,不由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
等她回过神来了,除了臊得慌,更是有种打从心底里升起的屈辱。
那拉淑娴满意的点了点,瞬间将通体威压散去,低笑一声:“我知晓自己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弟妹只是五品……不过,咱们到底是妯娌,以后只许见礼便可,无需行这般大的礼,毕竟如今离年节尚早。”
话音刚落,站在那拉淑娴身后的容嬷嬷便略上前一步,正色道:“太太唤你起身,免礼了。”
看向王夫人的目光如同在看前世宫中随便掐死的小宫女一般。
王夫人气得胸口阵阵翻腾,咬着牙才将哽在喉咙口里的血强行咽了下去,只两眼含泪的望向了上首的贾母,将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演绎得惟妙惟俏。
贾母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伸出手指遥遥的虚指着那拉淑娴,满脸的羞愤恼怒:“张氏!”
“老太太,您别动怒。”
那拉淑娴极为恳切的劝道,“其实,比起这礼仪一事,更要紧的还是让弟妹尽快收拾妥当了,从荣禧堂搬出来才是。
纵是皇家,也讲究一个‘立子以嫡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
我家老爷既占了嫡又占了长,且还是袭爵之人,如今老太爷去了也有一年了,我家老爷身为荣国府的家主,实乃不该再偏居一隅。
幸而,如今时日尚短,外头尚不得而知,若能及时修正,倒也不至于传出闲话来。”
“哼,混账东西!”
贾母冷哼一声,却不曾注意到她这话一出,那拉淑娴目光里闪过了一阵阴霾。
贾母尚不自知,依然虎着脸道,“你可知,政儿俩口子搬去荣禧堂乃是我授意的,怎的,张氏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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