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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江的水流浩浩荡荡,时而恣意狂奔,如同一个性烈如火的糙汉;时而温婉娴静,恰似一个温婉娴静的处子。
它就像是镶嵌在大地之上的一条纽带,蜿蜒百转,九曲回环。
它又像是大地的母亲,滋润孕育着万物,包括云台峰和白马镇之间这片原始丛林的万千精怪。
是的,这片方圆近百里的丛林是云台寨的地盘。
可不妨碍这里是无数妖物的家园。
长宁帮七峰十二寨,是长宁江流域的土皇帝,能做到这一点,光靠那几十万的普通土匪可是远远不够的。
长宁帮所依仗的,更多的其实是整个流域内不计其数的妖物。
这一点信息,落半山从记忆中找寻了出来。
再结合他和小小这三天在丛林中的遭遇,他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长宁帮云台寨对这片区域的绝对掌控度。
数天以前尚还处于已死而未复生的状态的他,被落小二背着在这片丛林里躲避着那股藏在暗处的追杀力量时,并没注意到这一点。
一草一木都可成为眼线,一花一叶亦可指示行踪,一禽一兽皆可拦路杀出……流落在其间的落半山,已然明白与云台寨为敌,就是与这绿林之间的万千生灵为敌。
好在有小小的易容幻术,他俩才一次次地在被捕的边缘得以脱身。
只可惜任何一种能力,初次用出会让人措手不及难以提防,可用多了用久了难免会让人瞧出破绽,找到应对方法。
更何况这片广袤的森林之中,与小小同为妖物的生灵不知凡几,这之中不乏比小小修为更高的妖怪,每每撞上,小小这还不成熟的幻术便被无情地识破。
妖怪和土匪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落半山和小小被当做了猎物。
他俩跌跌撞撞,他俩疲于奔命,他俩险象环生……
不过好在,他俩目前还没被捉住。
长宁江白马滩,是江水流经白马镇外的一处浅滩。
滩下是被曲折的长宁江水冲积出来的一大块平地,平地的深处有一座静谧的乡间小茅屋。
茅屋上升起寥寥炊烟,看这日头,似是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小小坐在院里的篱笆旁,此时的她已幻化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模样,穿着一身带补丁的粗布衣裳。
夕阳西下,她正用手指逗弄着布满竹篱笆的牵牛花,这些牵牛花似乎并不是一株,只是各自纠缠扭结,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篱笆上黄的、粉的、紫的、白的,各色的牵牛花绽放着。
小小用手指去拨弄那些花朵,花朵就像一个个娇羞的姑娘,接连垂下头颅,将不算艳丽的花朵藏在青藤之间绿叶之下。
“小小,该吃饭了。”
同样一副农家打扮的落半山从茅屋中走了出来,快速地扫了一下白马滩前后的树林,发现了林中颇有不少行迹匆匆、隐隐绰绰的影子,只是看不清是人还是妖。
他走到篱笆旁,伸手去搀小小。
小小应了一声,瘸着腿站起来,半边身子挂在落半山肩膀上,两人相携走入茅屋。
小小受伤了,这正是落半山冒险假扮农人、停下逃亡脚步的原因。
“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去救小二哥?”
一瘸一拐的小小,两眼汪汪地看着落半山。
在丛林中亡命逃窜了三天的他们,早已得知云台孤峰绝壁之上的那只风筝,是囚禁落小二的空中囚牢。
这三天里,他们虽过得艰难,但真要说起苦难,却远不及落小二。
风吹日晒不说,尤其是碰到雷雨天气,那孤零飘飞的风筝就像是避雷针般,不断地吸引着雷鸣电光劈落其上。
雷雨过后,迎来天晴,可落小二受的罪却全没减少,老鼠的天敌不少,在空中的更多,什么鹰隼啊、大雕啊之类的飞禽,毫不介意啄食着落小二的肉……
“快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杀到云台峰上面去。”
落半山甩了甩头,抛开脑海中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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