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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着伤员,押着土匪进了大元镇。
部队驻扎在镇里的小学堂,司令部设在镇公所。
对如何处理这帮土匪,谢让和高昌有了分歧。
谢让主张收编他们,高昌主持杀了以胡克利为首的几个土匪头子,其余遣散。
国民革命军不可能要这些土匪。
谢让耐心地说:“高团长,俗话说,多个蛤蟆四两力,现在在抗日,多个人就多了一份杀敌的力量。
大部队去了哪里又不清楚,咱们不但要生存下去,还要打鬼子,就不能不想办法壮大队伍。
这帮土匪有枪,又有打仗经验,收编过来就能用,何乐而不为?”
高昌冷笑一声:“这是你的部队还是我的部队?”
谢让一脸尴尬,说:“高团长,我虽然不是一名军人,但自从北平沦陷,我也不是北平的警察了,既然加入了热血团,那我自然也是热血团的一名军人了。
我敬重团长的军人气质,但我也认为,水随形而变,我们也要因地制宜。
大敌当前,一致对外,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坚持还是把他们收编了。”
高昌寸步不让,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原则问题,让一帮子土匪摇身一变成为军人,其他杂牌军可能会干这事儿,但他所在的堂堂二十九军不屑于与匪为伍。
军人就是军人,土匪就是土匪。
人家说,兵匪一家,我们就真的要兵匪一家吗?万万使不得!
谢让见两人越说越僵,他怕再纠缠下去,两人反而搞得难堪,就提议把谢地、高豪杰、唐力、洪桥等人找来,听听他们的意见。
少数服从多数,他们说咋办就咋办。
结果,谢地和唐力站在了他这一边,而高豪杰、洪桥表现得更为激烈,甚至建议把所有土匪一个不剩全杀光,就凭他们缴了国军的械这一条就够死罪了。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先把土匪关押起来。
夜幕降临,谢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披衣出来,信步沿着大街走到镇子边沿,听着稻田里的一片蛙声,远处夜色朦胧,北平的方向既没有枪声也没有喊杀声,世界一片安静,北平战事犹如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谢让心里却波涛汹涌,谢天现在身在何处?他是跟随大部队撤退了,还是被俘了?抑或牺牲了?在北平的太太如何了?这些问题如沉甸甸的石头重重压在心头,他几乎不能呼吸。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扭过头去,发现是唐力。
唐力问他:“谢副团长,你怎么还不休息?”
谢让笑了笑,说:“这些天来,第一次有个这么安静的夜晚,反而不习惯了。”
唐力说:“是啊,但愿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谢让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开始,小鬼子来了,不会那么轻易走的,它不走,我们就要把它打走,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
唐力站在他身边,出神地望着夜空,喃喃地问他:“谢团长,你说,咱们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谢让坚定地说:“我们一定能赢,我们也必须得赢,国家再也输不起了……我们倒没什么,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女人们。”
唐力扭过头来,却朝他嫣然一笑,说:“想不到谢副团长还有大男子主义呢,我们女人怎么了?战争既然来了,我们女人身为中华民族的一员,自然也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至少我做好了。”
谢让忙笑笑,却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在想,如果没有战争,像唐力这样的美丽的女人,正在阳光下,陪着儿子,读书、讲故事,万物安详,岁月静好,这样多好。
唉,这可恶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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