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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干笑了一声,扭过头,对着我说:“先生,你别看他这么逞强,夜里也是哼哼唧唧的,跟个妞儿似的。
他呀,也就是半条命,不信你掀开他被子看看。”
我不知这是何事,但旁边的大个子看上去也无恶意。
我看看内森,他那淡蓝的眸子中泛出了异样的光彩。
“看就看,有什么他妈的好藏的。
你要有本事就过来,拿牙给我叼开。”
“嘿,你还嘴硬,你要是有本事就踢开。”
这话可能是把内森惹急了,他烦躁地用双手奋力一挥,便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掉了。
那被子下面竟是一片雪白的颜色。
胸部和腹部看不到了自然的曲线,而是缠着厚厚的石膏,两腿被固定在了不自然的角度,也藏在了石膏之中。
这一幕着实让我一惊。
可能是说话太多,又用了力,内森脸上一阵苍白,眼中除了咄咄逼人的目光也能看出疲惫和不安。
我没作声,只是帮他把被子盖好。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李先生,你都看到了吧。
他们也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说还要再检查。
不过我是明白的。”
他轻轻地敲敲自己的肋骨,说道,“这的肋骨是断了。
这也没什么,有个两三个月也就长好了。
“你再看这儿,”
他指指自己的胸骨下端,“从这儿往下就没感觉了。”
此时他尽着最大的努力抬起头,也就几秒钟的光景,便又坚持不住,变回了平躺。
他向我苦笑一刻,叹道:“现在连脚尖都看不见了。”
“他们不让我回家,你知道吗?”
他仰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说是不能挪动,怕我在半路上死了。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区别,还不是他妈的废了。”
我欲张口说点什么宽慰他的话,却一时语竭。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尴尬,便言道:“李先生,你回去吧。
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另外,”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我,淡蓝色的眸子里闪过几缕疲惫和无奈,“另外,如果白莎再和你联系,也别告诉她这事,就当我回去了。”
带着一份愧疚,我默默地点点头,站起身,准备向外走。
“李先生!”
内森又叫住了我,此时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神采,笑着说道,“看来今年的年又要在中国过了。
我们也没什么可干的。
你要不介意,过节的时候给我们带点儿酒来吧,现在想起你家的老窖,还真挺馋的。”
“给我也带点吧,先生。”
旁边床上的大个子也渴望地恳求道,“我听说中国的酒,这儿是最好的,不是吗?”
我点点头,顿感眼睛一阵潮热,说道:“一定。
到时我带一坛子来,请大家一起喝个痛快。”
这话说着,我自觉心里一阵阵地不好受,忙着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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