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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将军府,喜欢这里不像深宅像乡野,一户一户,彼此都好串门子的,也喜欢这里吵吵嚷嚷,说说笑笑一大堆人,很像他从前的家和家人。
除夕那夜的事后,前院的门关了几处,龙三他们几个被拘在外院的几个院子里,虽说也可以走动,但除了辛符外,很久没见过其他孩子了。
春天到了,风暖晴好,也无黄沙,与燕北截然不同,安静又热闹,也不容易激起他们的某些回忆,所以他们就小心翼翼走了出来,在园子里看郁青临种药。
举荐白人参的赏银自然是给郁青临了,他没有动,打算寻个机会交给那位野道。
他也没有去药局的生药铺子里买种苗根块,乡野郎中自有一套取材的法子。
郁青临自小是在山中学的辨药,在江宁府药局那几年,他亦学到不少东西。
野药是好,但有些药材又不能用,譬如说杏核,山杏杏核贫瘠,根本没什么药性,只有家园里培植的才可用。
再譬如说商陆,野采的商陆药性不稳,且分赤白两种,药圃中只取根白者入药,根赤者不可用。
“白芍和地黄都是根块入药,在肥沃且疏松的土壤种出来的才会根大多汁。”
郁青临捧着白芍根块,对一众好奇来看他锄地的孩童说,又在小铃铛鼻尖上戳下一个淡淡的泥点子。
“再说你昨日吃的那一盏百合甜汤,需得肥地在浇淋熟粪才能种出好百合呢。
所以也不一定是野长的药性就足,人力培植才能让更多人用上好药。”
“哪有东西喜欢瘦地的啊,肯定都是喜欢肥地。”
龙三躺在日头里,翘着腿说。
“有,绿豆就喜欢瘦壤。”
郁青临抬一抬下巴,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墙根底下不知打什么时候起冒了一大片纤薄的绿条条。
“再就是这菖蒲了,偏喜欢干巴巴的沙石土,且在腊月里移栽最能成活,奇怪吧,药材也跟人一样,喜欢荣华富贵的多,但也不乏那背道而驰,安贫乐道的。”
孩子们是听不懂这些的,但阿等说:“绿豆吃起来好像就是一股瘦巴巴的味呢,清清亮亮又下火,那百合一瓣一瓣的,看起来就又肥又厚,吃起来润润的。”
郁青临被他说笑了,想了想又很对,道:“不错,所以说土要紧,扎根在什么样的土里,就长出什么样的。”
“这跟人也一样。”
身板壮壮,头发乌油油的小盘大声总结道。
她是冯婶和张叔的女儿,是将军府里少有的父母双全的孩子,一看她,就知养她的土很好。
郁青临给一坑一坑的芍药根块浇水,洗了洗手,又伸手抹掉小铃铛鼻尖上泥,揉揉他的脸蛋,觉得好像长了点肉,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真是重了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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