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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里那个皱巴巴小粉猴一样的婴儿很快长大了,断奶,长牙,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他在学习速度上展现出了极强的天赋,不满一岁时就可以对外界刺激产生特定的交互反应,不满两岁时的大脑发育程度就已经趋近于正常三岁幼儿,对数字和图像的敏感度明显异于常人。
沈如斟对孩子父亲的颜值筛选取得了卓越的成果——因为父母双双满分的骨相托底,沈酌从小就是个漂亮惊人的芭比娃娃。
在流水般迅速逝去的记忆时光中,白晟印象最深的是,每隔几天研究人员会抱着不满两岁的沈酌去实验室做常规检查,坐在检查台上的孩子就跟冰雪砌成的一样,胆怯地睁着大眼睛观察周围,在被抽血时会害怕地垂落睫毛,柔软眼眶微微泛红,眼睛就像一双璀璨的黑宝石。
唯一让人疑惑的是,这个孩子的性格与全家迥异,真的太弱了。
那个时候只要被抽血,小沈酌就会哭。
他哭起来那叫一个挣扎嚎啕声嘶力竭,如果放着不管他能哭足几个小时,但只要有人过来拍抚安慰,又会立马变成委屈的小声抽噎,像眼泪永远流不完一样。
有一次卡梅伦碰巧路过生化室,小沈酌就像脑袋上装了天线,远远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靠近,陡然放声大哭起来。
研究员一时不察,他竟然从试验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拼命向门口伸手,甚至发出了模糊的ge、ge的字音。
卡梅伦站住脚步。
那么幼小的身躯,竟然可以发出那样歇斯底里的嚎啕,用尽全力向前伸出两只雪白的小手,仿佛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乞求别人抱他一下。
软弱,无辜,多情,对世界充满依赖欲。
那不是来自沈如斟的遗传。
“ge……ge、哥……哥哥……”
研究员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起身抱住小沈酌拍抚哄劝。
然而小孩子似乎能在冥冥中感觉到血缘维系的连接,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向门口伸手,满溢泪水的大眼睛直直望着自己的兄长。
卡梅伦冷漠转身,顺着实验室纯白的金属走廊向前,赶往五分钟后的下一场组会。
他在攻读自己的第一个博士学位,刚开始在沈如斟手下拿到课题,繁忙程度超出想象,根本没有时间浪费给一个莫名其妙成天嚎哭的孩子。
那个时候第一代HRG实验室已经成立了,人类答应了与001号地外精神体的初步交易,那将是一场探索进化和完美基因的浩大工程。
沈如斟与何殷每天都起码在实验室待十几个小时,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沈如斟本来就不是个儿女心很重的人,何殷虽然相对顾家,但人一天往死里挤也不可能挤出第25个小时。
只有卡梅伦偶尔能提前结束一天的工作,去生化室把早已熟睡的年幼的弟弟领出来,送他回安全层。
沈酌天生对他人的接近非常敏感,每次卡梅伦把他一抱起来,他立马就醒了,软趴趴地俯在兄长怀里。
研究员会把小沈酌独自啃手指时看的厚厚的数学簿收起来,放进小书包里,卡梅伦就单肩挎着那个粉蓝色小书包,一手抱着弟弟,顺着长长的石板路穿过深夜的花园。
那应该是小沈酌年幼时最快乐的时光。
飞蛾在晕黄路灯下扑簌,草丛中夜虫声声,春夜溶溶和风捎来远处池塘里睡莲的气息。
小沈酌趴在卡梅伦耳边嘟嘟囔囔,两岁多的小孩,就已经会说复杂的长句子了,他甚至会翻来覆去地跟卡梅伦形容:“今天打针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换了个大姐姐”
、“今天的那个针比昨天的那个针长很多很多”
、“今天的那个针比昨天的那个针长100米”
。
他的认知范围里“米”
是最大的单位,“100”
是最大的数字,所以100米是世界上最长最长的距离;如果晚上妈妈不来安全层看他,那一定是因为安全层离妈妈有100米,如果中午爸爸不来喂他饭,那一定是因为爸爸上班的地方离他有100米。
100米是那么可怕,就像今天刺进他胳膊的长长的针一样可怕,哭得再声嘶力竭都不会有人来抱抱他。
不过,这个长度并不总是令人害怕的,有时也象征着期盼和开心,因为哥哥曾经说过,从生化室回安全层的那条路也是10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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