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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正午,一辆青帷马车缓缓拐入南街,张望等在门楣下的管事赶忙迎上前。
陈宴清低腰踩着脚凳自马车上下来,云母白暗绣银丝的锦袍,衣摆被风轻拂起一角,身姿笔挺,高俊巍然,周身不见商人的圆滑世故,反似读书人般温文尔雅。
“三公子可算回来了,夫人已经在花厅等了多时。”
陈宴清淡声打断他,“我听闻父亲病下了,先去看看他。”
管事顿了下,视线移到陈宴清脸上又很快移开,笑着应道:“三公子说的是。”
陈宴清拾级而上,一路去到槐安堂,院中下人引着他往陈老爷的住处去。
跨进门槛,陈宴清就闻到屋内的脂粉香,那是被陈年浸透了,连汤药味都遮不住的程度。
陈宴清折起眉心,淡淡的厌恶自眼下划过。
陈老爷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三郎。”
陈宴清神色恢复如常,走上前行礼,“父亲。”
深沉内敛的黑眸巡看过陈老爷病态苍白的脸,“儿子听闻父亲抱恙,可好些了?”
陈老爷抬起浑浊的眸子,因为虚弱和长年的无节制使得他两只眼睛下透着青灰,眼周的深壑更是显得老态,只有五官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面对眼前已经成长到高俊巍然的儿子,陈老爷清了两声嗓子,“有什么打紧。”
陈宴清听得他这么说,也不再多问,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慰问。
陈老爷则问起他生意上的事,“此去两江可还顺利。”
“嗯,顺利。”
说罢,两人便再无话,槐安堂的丫鬟领了郎中进来,“老爷,林郎中来为您诊脉。”
陈宴清轻振衣袖,负手往在后,“那儿子便不在这妨碍了,您好生休息。”
书砚候在月门下,见陈宴清走出屋子却没有再迈步,而是静静伫立在廊下。
他走上前刚想要开口,被陈宴清轻睇来的目光打断,随之屋内传出交谈声。
“陈老爷,您如今内里虚空又是长年服用促雄风的药,这才会无效用,需得修身养性,好好养生才是正理。”
书砚直睁大眼,无声咂舌,紧接着就又听屋里传来玉瓷惯地的响亮声音。
陈宴清几不可见的抬了抬眉梢,背在身后的长指轻碾过指上的白玉扳指,须臾,信步迈下石阶。
槐安堂外,玉荷正被两个下人押着,嘴也死死捂着,任她怎么挣扎也发不出声。
姑娘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再不请郎中一定会撑不下去,她这才趁着无人注意溜出来,想来求陈老爷,可是院里的下人早就听了夫人的命令,一见她就要拖了她下去。
玉荷急得眼泪直流,赶来的卢嬷嬷见状,冷一挥手,“还不拖下去!”
玉荷心中绝望,知道吟柔是活不成了。
她不甘心的望着槐安堂,见有人自月门走出,身影如青松挺拔,一袭低调素净的衣袍澹泊雅致,与这处处透着腐败奢靡的大院格格不入。
是三公子!
玉荷只觉得有希望了,三公子最是宽厚,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她拼命挣扎,祈求三公子一定要看到自己。
卢嬷嬷沉着嘴角,低声催促,“还不快拉下去。”
陈宴清还是注意到了这边,乌沉的目光望过来,卢嬷嬷心道不妙,想遮掩也迟了,警告的看了玉荷一眼,悻悻朝着走来的高大身影欠身:“三公子。”
陈宴清垂眸睥过狼狈不堪的玉荷,“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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