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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划谁的脸啊?”
冯元懒洋洋地问着话,负手踱着方步进了屋。
进来他也不瞅众人,只大剌剌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儿上,瞧首饰匣子未阖盖,便随手把玩起里头的物件儿。
“老爷?”
见他来了,冯佟氏一惊,连忙起身立在他身旁,心内忐忑起来。
以为他要为这狐狸精出头,可又不见他瞧那绿莺一眼,只低头不语把玩一根金簪,实在让人猜不透他心思。
未几,她忽然懊恼起来,她忐忑个甚么劲儿?量他也不敢因个外室与自个儿撕破脸,佟家可不是甚么软柿子。
他若向着自个儿,自个儿便趁机将那狐狸精打发得远远的,他若偏着那狐狸精,自个儿便将这事闹大,看谁没脸!
她倒要瞧瞧,他到底是个拎不拎得清的,正等他表态,忽然听见他张了口:“你来这里,是为何事?”
“我......”
冯佟氏不防他骤然开口,竟问了这么一句话,立时被噎得哽了喉。
她来做甚么?难道让她说:我来是要回你送出去的东西,接着再狠狠收拾你这相好一通?她可没脸这么说,再者,这不是明摆着么,他装甚么傻!
见她不答,冯元眉头一皱,宋嬷嬷见状连忙朝冯佟氏狠使着眼色。
冯佟氏脑子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冯元这是给她梯子下呢。
可......这梯子她接,还是不接?若接了,是不是今儿便当作发了一场梦,该在的还在,该变得没变?不接呢,她作闹一通,是不是便能将那个只进不出专吞银子的臭貔貅赶走?
摇摇头,冯元吃软不吃硬,做过头了反而坏事。
她压下气,堆起个贤惠的笑来,体贴道:“近来老爷常歇在这里,可毕竟不是咱们府里,我便想着来瞧瞧缺不缺甚么,也好让老爷住得舒坦些。
还有这丫头,听说是穷苦人家出身,想必规矩也未学过,我便带着两个嬷嬷过来□□她一番,免得她粗鄙惹老爷生气。”
冯元扫了眼绿莺,额头一个青紫鼓包,圆溜溜地锃亮,似要从里头生生钻出个犄角来,脸也肿成了胖头鱼,哪还有原来的娇俏模样。
他定定盯着冯佟氏:“是□□还是教训?若□□何至于将人打成这副鬼样子?”
冯佟氏干巴巴地笑笑,嗫嚅道:“这小丫头忒轻狂,出言不逊忤逆我,我才让包嬷嬷,嗯......小小地惩戒她一下。”
明明是你打我的,我何时忤逆你了?绿莺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冯佟氏,没想到这般高贵之人竟然也如市井泼皮一般,睁眼说瞎话。
冯佟氏的话冯元不信,绿莺的脾性在他看来是极绵软的,耗子胆儿一个,“绿莺,你认得她么?”
心里虽是明镜儿,绿莺口里还是回道:“奴婢不认得。”
“她既不知你是我太太,何来忤逆一举?”
冯元瞧冯佟氏尴尬,也未追问,只摆摆手,“一场误会,家去罢。”
话落,他迈脚当先往外头走,路过绿莺也未侧目。
冯佟氏撇撇嘴,狠狠瞪了绿莺一眼,讪讪追着冯元而去。
“姑娘快起来,春巧已让人去请大夫了。”
秋云将她拉起,怜惜地瞧着她的脸。
绿莺歪歪扭扭倚靠在她身侧,浑身无一丝力气,木着脸道:“你们还说老爷如何如何宠我,今儿瞧见了罢,他那太太才是他心里的宝,我只是根草。”
心就犹如此时的天儿,灰蒙蒙的,她扶着秋云的手,慢慢挪到床前,歪着身子躺了下去,直直盯着床顶。
秋云守在床侧,见绿莺脸肿得如葫芦般,连忙立起身来:“请的是玄妙小师傅,姑娘再忍忍,她就快来了,奴婢先去取些冰来敷敷。”
未几,捧着碗冰块,秋云摊开帕子包好,见绿莺闭着眼似睡了,便轻轻将冰帕贴在她脸侧。
正小心翼翼怕吵醒她,忽听她道:“我盼着他太太将他劝住,把我打发了罢,我不想再伺候他了......我能穿糖葫芦卖,一定能将日子过起来。
我被打个半死,他瞧都未瞧,一丝怜惜都无,我不愿伺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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