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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保安室亮着微弱的光,隐约传来打哈欠的声响,保安拿着手电筒朝缝隙里草草扫了一下,就算是巡逻完,又关上门窝进保安室取暖去了。
寒风灌进领口,游走在每一寸肌肤上,薄薄皮肤下的血管仿佛冻结,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冰冷。
裴远溪站在黑暗处,看着那道背光的高大身影,内心竟只感到一片平静。
这段时间贺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内部应该早已翻天覆地,贺觉臣现在才出现在他面前,也许是刚从那堆破事中脱身。
至于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裴远溪不相信以贺觉臣的能力,会看不出这次合作终止背后的不对劲,而根据他之前说的话,也不难猜到这件事跟他有关。
当初他只是想摆脱贺觉臣,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结果已经酿成,他不觉得贺觉臣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是没尝过贺觉臣的手段,大不了再被贺觉臣毁掉现在的生活,一切从头开始。
沉重的脚步声近了,笼罩在他身上的影子越来越淡,直到彻底融入黑暗中,那双长腿也在他面前站定。
裴远溪看清了贺觉臣的样子,修长的眉眼透着沉冷,唇角拉平,下巴上还有一道伤口,向来意气风发的模样消失不见。
在接近零下的气温里,贺觉臣身上穿得比他还单薄,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腕骨分明的结实手臂。
即使身形依旧挺拔,也能看出他整个人透着一丝疲倦。
不管贺家这些天闹成了什么样,裴远溪也只能从零碎的八卦消息中窥见一二,也许远远不及真实情况来得严重。
就像贺觉臣不知道那个转正机会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也不会知道这次失误对贺觉臣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相互理解都做不到,曾经竟然还天真地妄想能够天长地久。
裴远溪的每根手指都被冻得通红,呼出的白雾在空气里慢慢散开,终于听见那道低哑的声音传来。
“你跟他住在一起?”
他怔了一下,几乎以为贺觉臣神经错乱,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问无关的事。
贺觉臣查到他的住处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应该不至于连谢向星都一起查,也不知道贺觉臣在楼下站了多久,才会看到从公寓楼出来的谢向星。
裴远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皱眉问:“你来干什么?”
如果贺觉臣想要报复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像之前那样,大把人愿意帮他做这件事。
可现在贺觉臣却独自出现在他家楼下,在天寒地冻的冬夜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装出一副可怜样。
贺觉臣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漂亮的脸,从精致的眉眼到挺翘的鼻子,再到线条柔软的唇。
这几天他经历了很多,被董事会排挤,被他的私生子大哥反咬,再被他的父亲趁机转交权力,最后被他的母亲哭着骂不争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后,让人把他关进了书房。
戒指在下巴划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想起被关在书房的那几天,眼前全是裴远溪的样子。
以前想起裴远溪时,还能感受到无限的动力,以为只要他变得更强大,就能去把裴远溪找回来。
但这次想起裴远溪冷若冰霜的眉眼,心里只有一个愈发清晰的念头,那就是裴远溪不会再回头。
这让他每一块骨头都像被敲碎一样疼,但还是像自虐一样,一遍又一遍回想那张刻在心底的面容。
最后剩下的唯一念头,还是想见到裴远溪。
裴远溪被那道黑沉沉的目光盯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怕对方突然有什么举动。
然而贺觉臣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低低地问:“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裴远溪的指尖微顿,觉得面前的人可能真的疯了。
大老远跑到他家楼下,没有对他破口大骂,反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像你,把别人的苦难当成乐趣。”
他冷冷回道。
贺觉臣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自己。
“那你要怎样才能满意?”
如同走投无路的困兽,贺觉臣又逼近一步,漆黑的瞳孔像寒潭一样深不见底。
裴远溪又往后退了一步,肩膀抵到冰凉的墙壁,才止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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