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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水没有一口应下。
两个时辰五文钱,她早上再交两文,合着一日没赚多少,净给官府缴纳税钱了。
况且也要看那地段,旁边做买卖的是谁,碰上同行她倒不怕,但怕抢了别人生意,人家来寻她的麻烦。
她跟李巡栏去看了眼,不免失望,这地段倒算不上偏,可那地方左边是卖膏药贴的,还是现熬的,一口小锅里咕嘟咕嘟冒着黑色胶黏的药膏。
右边更好,是个补铁锅的匠人,前头放一副补锅担,那匠人摸一把锤子,对着锅裂口处猛砸,碎渣飞的到处都是。
林秀水默默取下脸上的碎渣,黑乎乎的粘在手指头上,她很诚恳地问李巡栏,“这地方哪里适合做补衣生意?”
李巡栏自有他的一套圆法,他先指着卖膏药的说:“这是治病的。”
又转向补铁匠,“这是治锅的。”
最后点点林秀水,“这是治衣的。”
“这叫三治,哪里不好了。”
好有道理,但林秀水不听。
实则是南货坊好地方早就被占了,哪里轮得到旁人,剩下的地方一是太偏,二是人来往少,李巡栏寻摸着,也只有这个地方能看得过眼。
“多谢巡栏帮我,但这地方吧,”
林秀水摸着下巴道,“你得寻个磨剪铲刀的小经纪,这又能给旁边剪膏贴的磨剪子,又能给边上的磨锤子,多好的买卖。”
李巡栏觉得很有道理,若有所思。
林秀水决定自己找,不信没个空地方,但走了一段路后,好家伙,真没有任何空铺位。
她找不到地方,便仔细看每个人摊子上的招幌,她的小摊也有招幌,但就几块布实在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各行各当都有招幌,幌子大多无字,要谁来都能看得懂,像是这香水行门前挂个大壶,做面食馒头、蒸饼的,就支杆挂起各样花式馒头,鞋铺则是用木板做成靴鞋,往屋檐一挂,要买鞋的一看便知。
林秀水确实看得分明,那卖麻线的铺子从门口就吊下好几束的各色麻线,卖绒线的,则是用几只花栲栳儿做幌子,这玩意是竹条编的筐篮,样子花哨,这满街卖绒线的全用这种篮子。
更别说卖剪子的挂几把剪子,卖布的只要挂匹布出来,成衣铺最好,是一件件时俏的春衫,那么大多裁缝也挂成衣或是半成衣,倒显得她缝补衣物的幌子尤其寒酸。
不止如此,她嗓门不大,吆喝声不够响,吟唱也不会。
尤其这南货坊到南瓦子,遍地小经纪,各个有本事,尤其是吟唱,又称宣唤,他们大多不设幌子,全靠一口好嗓子。
算卦的喊:“时运来时,买庄田,取老婆。”
卖花娘子喊:“红的红,黄的黄,新鲜的迎春、杏花头上簪…”
或是用响器,摇小鼓、拍小铜钹、击铁棒,吹乐弹奏的,各出奇招。
林秀水觉得自个儿能有生意做,全靠桑树口这边人少,裁缝这行麻烦又赚钱少,不然到了这,压根没人搭理她。
她在这晃悠了一阵,回去后下了个决定,既然换不了地方,那就换个招幌,左右也算是换了。
要换下她的破布头幌子,林秀水还有点舍不得,因为这布是她从自己旧衣里裁的。
之前没有布,随便裁的,这下有了各色布头,她打算先用不大好的布头缝合成一件褙子。
因为褙子不是女子才能穿,男子也穿褙子,只不过形制不同,有直领对襟、斜领交襟还有盘领交襟,当然她还是按女子的来。
那这件用来做招幌的褙子,前身后背领口全部用了不同的颜色,青绿蓝红白,反正不是寻常人能穿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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