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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园子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枯萎和霉烂气息。
“这……这就是药园?”
阿牛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他赤霞村那几块薄田虽然干旱,麦子枯死了,但土好歹还有点活气。
眼前这片地,给他的感觉就是彻底的“死”
了。
“哼,不然呢?还指望仙家洞府的灵田福地?”
孙老头嗤笑一声,用木棍随意指了指这片死气沉沉的坡地,“灵脉枯竭快十年了!
上头的大老爷们想尽办法也救不活。
好的灵田都搬到内山去了,剩下这些‘药渣子’地,还有这些半死不活的‘药渣子’草,就丢给咱们这些‘药渣子’人伺候着,吊着最后一口气,算是对上面有个交代。”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那些病恹恹的灵药,语气麻木:“看到没?枯血藤,叶子都掉光了,根估计也烂完了。
鬼面菇,长成这德行,比鬼还难看,毒性都散了。
七心海棠?嘿,七个花苞蔫了六个半……”
他的木棍最终指向药园最深处、靠近阴湿山壁的一小片区域。
那里笼罩着一层稀薄却异常阴冷的灰白色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几十株形态奇特的植物。
它们约莫半尺高,叶片狭长如剑,边缘布满细密的锯齿,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毫无生气的灰蓝色,叶片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每一株都死气沉沉,叶片僵硬地低垂着,仿佛被冻僵的尸体。
“喏,你的活儿,就是伺候好那些‘祖宗’——寒烟草。”
孙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和……怜悯?“每天早晚两次,用你那破盆,去三里外的‘沉垢泉’打水。
记住,只要最底下那层带着泥腥味的冷水!
回来浇的时候,离根三寸,每株只能浇三勺!
多一滴,少一滴,或者水不够凉,让它们提前咽了气……”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盯着阿牛,加重了语气,“你小子就等着去后山矿洞挖石头挖到死吧!”
交代完这苛刻到变态的规矩,孙老头不再理会阿牛,自顾自地走到药园另一头,蹲在一小片同样半死不活的、开着惨淡小黄花的药草前,用一把更破旧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周围的杂草。
他那佝偻的背影,在这片巨大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药园里,渺小得如同一只挣扎的蝼蚁。
阿牛抱着破瓦盆和药锄,呆呆地站在药园入口,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直往上爬,比昨夜那冰流更冷。
他看着那几十株散发着阴冷死气的寒烟草,再看看怀里豁了口的破盆,眼前阵阵发黑。
沉垢泉?三里外?最底层的冷水?每株三勺?
这哪里是照顾灵药?分明是给死人上坟的规矩!
还只能上三炷香!
巨大的压力和无助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破布包袱,粗糙的陶罐硌着他的胸口。
罐底那道狰狞的裂缝,昨夜那暗绿色液体的苦涩与冰凉,还有丹田深处那团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混乱的念头在他脑中翻腾。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那片笼罩着灰白寒雾的寒烟草田边。
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离他最近的一株寒烟草。
灰蓝色的叶片硬邦邦的,像生锈的铁片,毫无光泽,叶脉呈现出一种枯败的灰黑色。
根部附近的泥土更是冻结般坚硬,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整株草散发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别说救活,阿牛甚至怀疑它下一秒就会彻底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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