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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续播了四次才打进电话,终于听到夜档主持人的声音。
“可以再放一遍金·莱奥帕尔迪的《孤独》吗?”
斯蒂夫问主持人。
“已经放过两次了,而且还有好多人点的歌都没放呢。
请问您怎么称呼?”
“斯蒂夫·格雷斯,卡尔顿酒店的夜班职员。”
“噢,原来是坚守岗位的值班人员。
没问题,老兄,特意为你再放一遍。”
斯蒂夫回到长沙发那里,打开收音机,在沙发上躺下,两手交叉放到脑后枕着。
十分钟后,收音机里传来金·莱奥帕尔迪优美动人的小号演奏,低音如耳语呢喃一般温柔,而高音C之后的E调持续时间之长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唉,真是的。”
曲子结束之后,斯蒂夫咕哝道,“一个演奏如此精彩的家伙,我刚才竟然对他那么粗鲁。”
3
柯特街位于邦克山(译者注:邦克山是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港北方的小山,北美独立战争时期的古战场。
)对面,属于老城区,也即有名的意大利佬聚集区,这里骗子横行,到处充斥着伪艺术的气息。
这里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能看到,有畏罪潜逃的前格林威治村民,有给钱就陪睡的应召女郎,还有接受县政府救济的贫困对象,整天跟枯瘦的女房东吵个不停。
那些女房东们,都住着没落的豪华大房子……带着涡卷花样的门廊,铺着镶花地板,还有一排排由白色橡木、桃花心木和切尔克西亚胡桃木制成的楼梯扶手。
这里依山而建,曾经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当时修建的缆车索道——人们所谓的“天使之翼”
——现在还依稀残存,在一个黄土斜坡和希尔大街之间来回蠕动。
斯蒂夫·格雷斯是缆车上唯一的乘客,等他晃悠悠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蓝色西装,在阳光中大步向前走着,阳光下倒映出高大魁梧的身影。
他向西拐进柯特街,依次看着上面的门牌号。
拐弯之后往前走了两家,就看到了他要找的门牌号。
对面是一家殡仪馆,红色的砖房,挂着金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保罗·佩鲁基尼殡仪馆”
。
房门上挂着门帘,门口站着一个意大利男人,穿着圆角外套,皮肤黝黑,脸色铁青,正抽着雪茄等待顾客上门。
柯特街118号,是一栋三层的木屋公寓。
一块脏兮兮的网格纱窗,把玻璃门挡得严严实实,门廊上的地毯宽不足半米,破旧的门板暗淡无光,上面的门牌号也是油漆斑驳。
门廊中间是一个楼梯,黄铜制的楼梯扶手在昏暗的走廊上闪着金光。
斯蒂夫·格雷斯沿着楼梯往上走,然后又折回到前面。
发现右手边就是211房,玛丽莲·德罗梅小姐的房间,是个前室来着。
他轻声敲敲木门,等了一会儿,然后又敲了敲。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走廊里也没有任何声响。
只不过门廊对面的那扇门里,一个男人一直咳个不停。
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斯蒂夫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
德罗梅小姐手里有把枪,莱奥帕尔迪收到了勒索信,还把那信撕碎扔掉了。
斯蒂夫把赶走莱奥帕尔迪的事情告诉了德罗梅小姐,而一个小时之后,德罗梅小姐也退房了。
斯蒂夫拿出一个皮革钥匙扣,仔细研究着面前的门锁,看起来似乎可以撬开。
他把一根铁丝捅进锁里,摸索着撬开门闩,悄悄溜进房间。
铁丝还在锁扣里,他只好把门虚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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