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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姨娘——”
螺青听孟素蓉的话这样绵软,也有些着急,“如今宅子里有不少人都是白姨娘提拔起来的,太太若是不拿定了主意,这府里就成了白姨娘的天下了。”
“祝嫂子过虑了。”
顾嫣然本来在窗口指指点点地哄着顾蔚然看街景,这时候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从前那是因为母亲不在,所以家里不免有些颠倒,如今母亲过来了,再怎么没有规矩也不会让姨娘当家。
此事与浩哥儿读书无关,任凭他是谁生的,也是母亲的儿子,母亲自然只有盼着他好的,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姨娘是姨娘,儿女是儿女,对顾运则而言也是不一样的。
螺青听了大姑娘开口,脸上不由得红了红:“是奴婢想左了。
奴婢都是看着白姨娘太过嚣张,心里替太太着急……”
孟素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忠心,只是不要自乱了阵脚才是。”
螺青微红着脸应了一声,自到后头马车上去跟相识的姊妹说话去了。
顾嫣然等她走了,才轻声道:“娘,我觉得祝嫂子有些……有些……”
孟素蓉微微一笑:“有些煽风点火的意思?”
顾嫣然点了点头。
螺青未必是当真一心替孟素蓉着急,只怕也是因着祝妈妈吃了挂落心里不满,想挑着孟素蓉惩处白姨娘。
孟素蓉伸手将女儿揽在怀里:“你能听出来这意思,很好。
只是人无完人,便是做奴婢的,主子能拿捏着他们的身契,可却未必能拿捏住人心。
螺青自然是有几分私心的,可是也确实是替我着急,我自不能当真照着她说的去做,这其间要如何把握,便是一门学问了。”
顾嫣然仔细想了片刻,略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小声道:“那我方才的话,是不是说得过了?”
孟素蓉含笑道:“你年纪小,略过些倒也无妨,只是若太过咄咄逼人,与自己的名声也无甚好处。”
锦心在一旁笑道:“姑娘这个年纪,见事能如此清楚,已然是极好的了,太太也别太苛求了。”
孟素蓉叹了口气:“过刚易折,我也是怕她吃亏。”
说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万事都不可过份强求才是。”
锦心忍不住道:“依奴婢浅见,总是委曲求全也不成的,姑娘硬气些也是好的,不但自己少受些气,且能护着太太呢。”
孟素蓉笑着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也不晓得是像谁,明明你娘是个好脾气的,怎的养得你这样牙尖嘴利?眼瞧着年纪也不小了,将来嫁了人,到了婆家也这般口没遮拦,可怎么好?”
锦心的脸腾地红了:“太太教导姑娘呢,又拿奴婢取笑起来……”
锦眉送了螺青去后面的马车上,刚刚赶过来,一上马车就听见这话,忍不住笑道:“太太还说呢,还不都是太太宠着她,才惯得她这样?没说的,太太得替她挑个好性子的婆婆,叫她一辈子都能这样牙尖嘴利的才是呢。”
锦心扑过去掐她的脸,两人闹成一团,顾蔚然什么也听不懂,只听见众人都笑了,自己也咧着小嘴跟着笑起来。
沔阳城的衙门在东南边,前衙后邸,瞧着就比原先任上那处宅子大不少,一棵桂花树从墙内伸出枝叶来,随风飘出阵阵甜香。
马车到了侧门,早有一群丫环仆妇候在那里,一见孟素蓉下车,便纷纷行下礼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给姑娘和哥儿请安。”
这一群人里头,白姨娘的水红色长袄格外醒目,她一手扶着个小丫鬟,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摇三摆地从台阶上下来:“妾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老爷盼了好几日了呢。”
顾老太太刚被山药和谢宛娘从马车上扶下来,抬眼看见白姨娘要蹲身下去,便连忙阻止:“快别行礼,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孟素蓉却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向后头的螺青看了一眼:“怎么都到侧门来了?”
螺青撇了撇嘴:“只怕是姨娘的主意……”
按说女眷们迎接主母也该在二门上,这一群人忽啦啦地跑到侧门上来抛头露面的,是特地来显摆她礼数周全的么?
顾老太太倒是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是乡间出身,乡下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讲不得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农忙时分连田都是要下的,故而只觉得白姨娘讲究礼数,连忙叫扶着她的小丫鬟:“你这孩子,有礼也不在这上头。
那是哪一个?快扶好了你家姨娘,别动了胎气。
走走走,快进去,这才三个月上,可要小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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