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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硬了硬头皮,再落一子,他依然如前面两手棋一样,依着白棋落子,直到最后满棋盘都是棋子,她的白子落了最后一个空闲的位置,而他手上竟然还有一颗棋子。
他笑笑,直接将黑子压在最后落下的白子身上。
她瞪着眼,这算什么棋啊?
看着她错愕的眼,他哈哈大笑,大手忍不住揉乱她柔软的发丝,让她顺顺的发顿时炸了毛。
她瞪他,他不停手,她再瞪,瞪到她双眼泛红,他才停下手。
“丫头,明天再见她最后一面,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突然,吴予灿将她拥进怀里,用很轻的口气说着,怕惊扰了怀里的小丫头。
“嗯。”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事情总是要来的,向她告别后,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她还太稚嫩,不太会想得太详细。
张青将母亲的骨灰跟父亲的合葬,那天是阴天,墓园里只有三个人,她、吴予灿和李伯伯,李伯伯三天不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鬓边都起了白发,脸上有浮现起深深的皱纹,背影也佝偻了几分。
她知道,这一切都只缘于她的母亲,那个曾经如花的女人,现在与心爱的男人长眠于此的女人。
她突然有点恨她的母亲了,一个自私到连亲人都不要的女人,自私连最后的时光都不留给她。
既然对李伯伯无意,为何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还要给李伯伯暧昧的遐想,让他终其一生都逃不开她的局。
她想恨,疯狂地恨。
但是,她不能恨,一恨她就会变得面目可憎。
有没有喜欢和只会恨的人交朋友,没有人。
“小青,以后跟李伯伯一起生活吧,让李伯伯照顾你。
以后想不想学医都没关系,遵循你自己的兴趣发展。”
李伯伯望着大理石的墓碑,上面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的照片,两个笑得满足而明亮。
这难熬的思念留给他一个就好,三个人的纠缠,总得有一个人退出,才能织起另外两人的圆满。
“我想跟他走。”
张青小声地答着,抬头看向李伯伯。
“是吗?要去哪里?”
李伯伯看着张青,目光深邃,仿佛是在借着眼前的小女孩儿看多年之前,现在已经静静长眠于此的女人。
当年的她也选择了另一个人。
生命的轮回,总是这般戏弄人。
留下的永远是他!
“去美国。”
吴予灿替她回答。
是吗?连去的地方都一样,还需要阻拦吗?当年阻拦无效,差点毁了三人的友谊,现在又何需再拦一次。
“去吧。
别断了消息。”
他叹息,仅剩这样的要求。
“我会的。”
张青点头。
“好,那我走了。”
僵硬地转身,不舍,最终还是要离开,因为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有他的位置。
张青转身,以一种超越年龄的忧伤目光望着李伯伯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原来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李伯伯的痛苦来自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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