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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温柔问道。
”
后来?”
二哥的笑声像砂纸磨过生铁,“后来他偷铝盆,你们城里人倒是记得清楚!”
他突然暴起,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和菁,“你们咋不记他十四岁在砖窑背砖?背上烫得没块好皮,工头卷钱跑了,他拿命换的三十六块八毛钱——”
和菁的钢笔“嗒”
地落在泥地上。
暮色漫过墙角的蜘蛛网,将“五好家庭”
奖状上的蟑螂粪斑染成血色。
“那年他揣着馒头走,鞋头破了洞。”
二哥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从神龛暗格里摸出双发硬的回力鞋,“我拿半袋红薯换的……他嫌丢人,半夜把鞋扔进灶膛。”
“他恨你们吗?”
和菁捡起钢笔,笔尖悬在“童年创伤”
四个字上方。
二哥佝偻着走向猪圈,惊起满棚绿头苍蝇:“前年爹咽气前,老三托人捎来张画。”
他掀开霉烂的稻草,露出糊在墙上的炭笔画——扭曲的油菜花丛里,五个小人手拉着手,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五官。
警笛突然撕裂暮色。
和菁的电话响起雷辰的吼声:“邢州出事了!”
二哥突然抓起锄头砸向画作,蛛网般的裂痕爬过没有面孔的小人:“那年,老三缩在麦垛后头画油菜花!
那些把画踩进粪坑,他跳进去捞了半宿……”
碎纸片在穿堂风里盘旋。
“该走了。”
和菁按住录音笔停止键。
最后一缕天光沉入地平线时,冷藏箱的蓝光映出温柔惨白的脸。
在送温柔与和菁离开时,二哥说道:“老三刑满释放时,已经4年没回家了。
从牢里出来后,他给我爹打了个电话,让去西安接他。
我爹东拼西凑,才凑够了路费,经过一天一夜颠簸,到了老三落脚的宾馆,老板却说他3天前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爹一个人蹲在门外一夜,第二天又一个人孤零零地搭车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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