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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奴将衣袖内的宣纸拿了出来,双手奉上,说道:“这是前几日,秀才与听雨阁内留下来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先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邀月宫主双眼中流漏出一丝笑意,而后瞬息消失不见,依旧冷冷的说道:“好丑的字啊,果然是寒门少笔墨。”
“明日黄昏,与梅花香榭设宴,邀那秀才前来。”
“退下吧。”
杏香奴躬身应下,而后倒退几步,退出了门外。
残月如钩,繁星点点,一抹云朵遮掩月晕,而后复又散去。
邀月宫主此刻对于包文正才散去了狐疑,既然前来移花宫并无企图,又有一身的才学,便是将其一生困在移花宫内,又有何妨,偶有诗词也可一解寂寥。
梅花香榭景致非常,邀月宫主一身白色宫装尽显风华绝代,窖藏多年的“老芬酒”
醇香扑鼻,几道精致的素斋不带丝毫荤腥,入口有淡淡的苦涩,而后却有淡淡的清香回齿。
“数日不见芳驾,姑娘可好?”
包文正躬身施礼,而后在邀月宫主对面坐下,开口说道。
包文正不过是随口寒暄,但是对于邀月宫主而言则并不寻常,十数年来还未曾有人出言如此,这淡淡的关切之心令邀月宫主有些不适。
“劳公子挂念。”
邀月宫主犹如万载冰玉雕刻而成,依旧冷冷清清的启齿说道。
“前些日子出言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勿要见怪。”
包文正旧事重提,将昔日询问邀月宫主芳名的事情说了出来,开口致歉。
“无须再提此事。”
邀月宫主举杯遥祝,而后衣袖遮掩,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包文正露出淡淡的笑意,双手举杯后一饮而尽。
自有随侍的侍女,手持白色的酒壶,为邀月宫主和包文正斟酒,而后退开了一旁。
包文正见邀月宫主不善言辞,气氛略有些沉闷,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笑着问道:“姑娘的琴技之绝,实乃平生未见,不知是何人传授?”
“不当得公子谬赞,只是依照曲谱习来。”
邀月宫主开口答道。
包文正眼见这邀月宫主冷冷清清的样子,一副不会主动开口相谈的模样,心知在这移花宫主的眼中,自家不过是有些才学的秀才,若是将话题引到别处,恐令其不悦。
“若是姑娘明日得有空暇,可否与木屋外抚琴吹箫,共赏月色?”
包文正双眼清澈,不染俗物,以音律相邀。
邀月宫主诧异的看了包文正一眼,这才不过半月的光景,莫非这秀才的萧声竟有精进不成,于是点头应允。
杏香奴强掩双眸中的震惊,作为邀月宫主多年的侍女,便是怜星宫主平日的邀请,也多是断然拒绝,非是中秋月圆之夜,邀月宫主甚至从来不跟怜星宫主对坐。
今日,邀月宫主不但邀请这秀才与梅花香榭畅饮,更是应允了这秀才,明日与其抚琴吹箫,共赏月色。
十五年来,杏香奴从豆蔻年华变成了二八佳人,也曾目睹负心人江枫和贱婢花月奴的苟且,心性大变的邀月宫主,还是第一次与男人对坐畅饮,而且有问有答。
这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望着那浓眉大眼的秀才,杏香奴第一次升起了恭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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