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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缓一缓。
」
他沉思片刻,换了口气道:「别想着『沉』,想着自己是一片羽毛,从天上落下。
」
「好像……抓着了点,又滑走了。
」
「莫急,再来。
」
一言一息,一试一改。
她说「后腰发酸」,他便停笔,皱眉,将纸上几字涂去改换。
她又道「气散了」,他再换个说法,换个比喻,引她重新来过。
窗外风过,带动帘影微微。
屋中只余呼吸的起落,似一双人并肩走在暗夜里,各摸索着同一条无形之路。
窗外的夏蝉歇了声,换作秋蛩低吟。
这一来二去,又是数月光景。
姜义的修为几乎未动,每日炼化的那点浊气,还抵不上他心力消耗的一半。
可案几上的那几页纸,却改了又改,添了又添,渐渐有了些模样。
时光偷换,老槐叶尽。
直到院中秃枝上初挂清霜,他才落下最后一笔,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册薄书,墨迹犹湿。
谈不上什麽高妙法门,也称不得真传秘诀。
不过是他凭着一点机缘,一副老骨头,硬生生从身子里「抠」出来的几分悟意罢了。
他唤了姜曦与刘子安来。
两人皆是修行中人,对那祖上传下的呼吸法早熟得不能再熟,也同样困在某道门槛上。
刘子安为人细致,读得认真,字斟句酌;
姜曦却不耐这些,一目十行扫过,便阖眼试起。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先后睁眼。
眉宇间都藏不住惊异与喜色。
「岳父大人,」刘子安先开口,语声里带着真意,
「往日那气息难引,如今却似顺水推舟,轻松了何止一半。
」
姜曦笑得明朗,眼角都泛了光,
「爹,你这法子,比家里那套旧的好使多了!
」
姜义静静听着,神色平平。
「神妙」二字落入耳中,他心里反倒笑了笑。
笑自己,也笑这世间的虚名。
这册子里的玩意儿,不过是他依着气息的行迹,描出的个影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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