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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手套,没有工具,洛迦唯一拥有的,只有一条还能使得上力气的右手臂。
骨折的左手只能小心翼翼地屈着,动一下都会传来头皮发麻的剧痛。
白曼陀罗一簇连着一簇,绵延一片,这个时节开得正鲜艳,花茎上荆棘繁多,呈卵圆形的褐色种子外表遍布坚硬倒刺,许多已经爆裂开,露出里头漆黑的籽,密密匝匝地掩映在一片片楔形阔叶里,即便有心也无法全然避免。
它们粘在洛迦破烂的衣服上、手臂伤口上,刺入皮肉里,一动就牵着血肉,痛不欲生。
一开始洛迦还咬着牙将它们摘下来,后来索性就破罐破摔,任由它们寄生在自己身上,不管了。
两个小时,要处理掉近乎半亩的曼陀罗花海,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至于陆庭深,当然全无睡意,他隐在窗户边的雪白纱帘后,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一片绿枝剡棘的曼陀罗花海中,艰难身处其中,麻木拔除枝叶的洛迦。
痛快吗?
陆庭深以为看见他受苦自己至少能获得一些报仇的快感,可是没有,一颗心就像被柠檬片和盐腌着,酸涩难当。
如果爸爸没有告诉他这一切,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恨着洛迦,怎么折磨羞辱都只会觉得爽快,纯粹的恨总是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可是就当他决定抛弃过往,重新走向新的生活时,父亲告诉他,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他只是被逼无奈的执行者。
这个时候,他该去恨谁呢?
满心的怨恨,连发泄都找不到对象。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陆庭深想睡也没得睡了。
Robin先生敲响了陆庭深的门:“元帅阁下,晚餐已为您准备好了。”
陆庭深换了一身军服,吃完饭后,他得去军部处理公务。
华丽的餐厅里,除了陆庭深,一个人都没有。
一股无名火起:“我父亲呢?赫德呢?”
Robin先生脸露为难之色:“元帅阁下……抱歉,他们在后花园帮忙,我没能拦得住他们。”
陆庭深确实没有明确禁止白鹤和赫德向洛迦伸出援手。
他想出去将他们两个抓回来,又觉得没必要。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叫回来又是何必呢?
陆庭深沉着脸,一个人在这空空荡荡的餐厅里孤独地用晚餐。
“既然不愿意吃,就不用给他们留食物了。
这些东西,全部倒掉。”
Robin垂首:“是。”
离开府邸之前,陆庭深还是没能忍住去后花园看了看。
原本该是一片雪白的曼陀罗花海,的确已经变成光秃秃的一片泥土,放眼望去,一片令人憎恶的花瓣都没有了。
陆庭深的心却仿佛空了一块。
三个可怜的Omega抱团相互取暖,只有陆庭深一个人是孤单的。
陆庭深来到军部时,进入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黑玫坐在他的座位上,脚搁在办公桌上,大摇大摆地抽烟。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插了好几根烟头。
“……”
陆庭深差点没气昏过去,将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叶处长,您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黑玫应是刚洗了头,卷了个蓬松的大波浪,看见人来,施施然放下腿,从军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抛给他一根:“不要生气嘛,元帅阁下。”
随后拿起桌上一封烫金的邀请函,夹在指间扬了扬,抛给他:“我是来给您送信的。”
“这是什么?”
陆庭深接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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