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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穆俊卿想要继续留在这处宅院,就需要一个合适的由头,而吃茶用点心便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好法子。
手掌抬起,元滢滢瞥见穆俊卿的手背有几道细微的擦痕。
鲜红的血痕,带着未曾干涸的痕迹。
元滢滢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轻按在穆俊卿的手背。
她抬起眼睛,眸中是一汪清浅的湖水,分外灵动。
“穆大人像是一只桃子。”
穆俊卿似懂非懂:“桃子?”
元滢滢用帕子将穆俊卿手背血痕附近的脏污,尽数擦去,柔柔颔首道:“是啊。
在仙姝县,道路两旁种的最多的便是桃树——春日开出娇俏的花,夏日便能结出果子。
我便跟着大哥身后去打桃子。
可那桃子瞧着粉润结实,但其实脆弱至极。
若是没有及时接住,任凭它掉在地面,便会砸出来一个凹坑。
穆大人就像桃子一般,外表看起来无坚不摧,实则容易受伤,而且连包扎都不会。”
元滢滢见过穆俊卿受伤的模样,却甚少见识过他主动包扎的情形。
穆俊卿总是如此,即使是受了伤,丝毫不上心,只放在一旁待伤口自行痊愈。
轻柔绵软的指尖,在穆俊卿的手背缓缓滑过。
穆俊卿看到元滢滢轻垂的鬓发、柔和的侧脸,那双水意朦胧的眼睛,悠悠地注视着手背的伤痕。
穆俊卿下意识地握紧手掌,却惹来了元滢滢的轻呼:“莫要乱动,还未清理好呢。”
拢紧的掌心重新舒展,穆俊卿回忆起他初次练武的时候。
他那时年纪还小,七岁左右,不比从幼时便练习武功的人一般有基础,很容易便受伤。
当时的穆俊卿,不如现在沉稳。
他眼中含泪,脚步匆匆地去寻母亲。
小穆俊卿展开裤腿,露出青紫交加的膝盖,试图从母亲那里获得安慰。
但母亲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你怎么如此没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受了一点小伤便泪眼汪汪,以后还怎么保护小主子。”
小穆俊卿便呆怔地看着母亲,眼中凝聚的水雾不知何时干了。
从那时起,穆俊卿便再没有哭诉过练武辛苦。
受伤对他而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细微的伤口,穆俊卿从未放在过心上。
依照他看来,上药与否,伤痕总会痊愈的,何必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元滢滢上好了药,她轻蹙的黛眉舒展,像是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看到她这幅姿态,穆俊卿脱口而出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既已经开口,剩下的话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元滢滢面露讶然,在危险来临之时,她自然希望有人能够第一时间选择她。
只是,赫连珏是皇帝,世间有谁的性命,能够比皇帝还要尊贵。
更何况,穆俊卿是御前侍卫,怎么能越过皇帝,先来救她呢。
元滢滢虽平日里时有任性,但并非完全不通情达理,她能够理解穆俊卿的职责所在,更不会因此怪罪一个救了她性命的人。
窒息沉闷感涌入穆俊卿的喉咙,他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穆俊卿要的是,元滢滢姿态亲昵地嗔怪他,甚至打他骂他,就像……情人之间一般。
而不是像现在,元滢滢纯粹地将他当做御前侍卫,一个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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