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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受困,可怜蚂蚁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细细的小腿在地上拼命地挠。
卫来说:“遇到狼就犯怂,看到蚂蚁就欺负人家,我就见不得你这样欺软怕硬的。”
他捡了根树枝,伸过去供蚂蚁攀附施救,可怜蚂蚁刚爬上去,岑今就拿勺柄敲树枝。
于是蚂蚁又摔下去。
卫来再救。
蚂蚁再摔。
……
在卫来看来,反正岑今喜欢,逗她陪她,也不费劲。
在岑今看来,反正闲着无聊,有人陪逗,那就继续玩呗。
在小贩看来,反正咖啡钱也付了,就是客人没喝两口咖啡,只顾鼓捣蚂蚁了,怪浪费的,他不是很欣赏。
在蚂蚁看来——
妈的讨生活容易吗老子是工蚁负责找食物连生殖能力都没有你们这种把自己的恩爱建筑在蚂蚁痛苦上的人能滚、滚、滚吗?
——
进入赛门山地的时候是傍晚,这里刚受过一场雨,正迎来落日前最后一抹水意淋漓的金色灿烈。
从高原上层层拔起犬牙交错的大悬崖正笼在这行将褪去的日光里,崖身因着凹凸不平而明暗不定,乍看上去,像了无人烟的斗兽场遗迹。
而体感也从凉变成了冷,岑今在副驾上缩成一团,两层披纱裹在身上也形同虚设,卫来翻出帐篷的地布给她围上,地布因为防水、不透风,裹上了反而比一件厚外套还受用。
大概是近米恩国家公园的关系,路上遇到的行人渐多,这里主要运力是驴,驮米袋、柴火、包裹。
卫来停车,向赶驴人问路,这儿好过苏丹,英语勉强算是通用,简单交流基本没什么障碍。
打听了才知道,这一地带前一阵子发生过军事冲突,米恩国家公园已经不对外国人开放了,但因为管理混乱,保护力量不足,很多村民私自进入公园居住,里头现在甚至有村庄、通道和简易宿营地。
卫来哭笑不得:“但现在到底是能进,还是不能进呢?”
那人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建议他往前再开一阵,先在共达镇住下:那是距离米恩最近的一个大镇子,算是中转站和这一带的中心,不少外国游客来了,都会在镇上停留,想打听消息,那里更合适些。
谢天谢地,前路居然还有个大镇子、中转站、中心。
开了没多久就到了,和他想象中的“大”
有点差别,但卫来已经可以接受:这里虽然不大,但确实可以称得上热闹,街面上一眼扫过去,也有大几十号人,有几头驮货的驴站在街边休息,偶尔尾巴旁甩,胯间送下来几粒表面光的驴粪蛋。
目光上溜,有几处店面上居然有灯牌和拉出的电线,虽然上面有脏的灰迹,但是太给人希望了——有电线就可能有电,有电就可能通水、有电器、有伴随电器而来的一切方便……
卫来转头看岑今:“住这?”
——
镇上只一家旅馆,规模不小,临街带了个餐馆,据说入夜后就会改成酒吧,入口在边侧,里头是个大院子,院里三三两两的人,有男有女,女人都穿色彩明艳的长裙,外头松松罩着白色沙马。
车子开进去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扮相独特,吸引了不少目光。
卫来微笑,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像画,远近分层。
这些人和目光是前景。
各色的目光之后,中景是低矮的客房,有几处房顶做平,围栅栏,做成露天的阳台,上头摆一张小桌子,顶上罩大遮阳伞。
而远景……
远景是青灰色的苍茫山峦,高高低低,正在渐暗的暮色里牵连成线。
太阳落下去了,一天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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