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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入了船厢。
霍令仪卸下了身上的斗笠,红玉去厨房准备热水和姜汤,杜若便蹲在一侧绞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她一面绞着裙摆,一面是抬头朝人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主子可是认识那人?”
先前主子的那副模样,即便只有一瞬,可她却还是察觉到了。
霍令仪低垂着眉目,她的手中握着一块干净的帕子正在心翼翼得擦拭着匕首,闻言她也未曾话,只是擦拭匕首的动作却还是停了一瞬。
杜若素来聪慧,她既然有此疑问,必定是已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不知那位陆机是否也察觉到了什么?若是他察觉了,那么那人…
霍令仪心下思绪微转,她仍低着头擦拭着匕首,口中却是问道:“老定国公是何时没的?”
这话没个首尾,杜若闻言着实是愣了一回,她似是想了一瞬才轻声答道:“十六年。”
霍令仪闻言也未曾抬头,只是轻轻“嗯”
了一声,她的指腹轻轻滑过刀柄上的纹路…三年前,老定国公去世,其后李怀瑾便以为家父守孝的名义辞官归故土。
只是子惜才,替他保留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如今三年期满,他也的确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只是未曾想到,他们竟然能在淮安相遇,她还坐上了他的船…
霍令仪想到这,半抬了脸朝那覆着白纸的窗棂看去,船已经开了,暴雨随着风砸在窗上,倒是把这静寂一室也闹出了几分声响…她手中仍旧握着匕首,红唇紧紧抿着,却是什么话都未再。
…
东厢房。
陆机推门进去,桌子上摆着的那个莲花香炉依旧燃着一抹老檀香,许是燃得时间太久了,这香味倒也未有最初时分那般浓郁了…他从一旁的香盒中刚取出一块想放进香炉里,便听到屏风后头静坐的那个身影开了口:“不必再添。”
没有半点起伏,也没有什么情绪波澜…清冷的声调却是要比那冬日的寒风还要凛冽几分。
陆机闻言忙轻轻应了一声“是”
,他把香料重新放进盒中,跟着是又续了一盏热茶低垂着眉目奉到了茶案上,口中是跟着一句:“信王府的那位主子已上船了,不过属下看她先前的模样倒像是认得属下。”
他后话得有几分踌躇,语调便也跟着放缓了不少。
李怀瑾闻言也未曾睁开眼,他仍旧端坐在塌上,手肘却搭在那紫檀几面上,青袍身后的头发顺着这个动作也跟着半倾了几分,倒是平添了几分随意:“你素日跟着我,她识得也实属正常。”
香炉中的檀香已经燃尽。
屋中的老檀香味也开始变得缥缈起来。
李怀瑾的指腹掐在那紫光檀佛珠上头,等掐到最后一颗他才又开口一句:“我只是好奇,她这次去边陲可曾有什么发现?”
他这话虽是问句,声调却依旧如故,未有什么波澜,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厢房里头光线分明——
他这只握着佛珠的手指骨分明,在这半明半暗中越发透出了几分冷冽。
陆机闻言也折了一双眉,他似是沉吟了一瞬才开口道:“依属下愚见,那位应是未曾查探到什么…”
“没查到最好…”
李怀瑾这话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他生一双丹凤目,眼中却无半点情。
他的姿势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搭在几面上的手肘却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得把玩着佛珠下方坠着的貔貅。
而后,李怀瑾半抬了脸朝那覆着白纸的窗棂看去,他的面容隐于其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双丹凤目透露出几分清冷之色:“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这却还未曾放晴,好在七月的雨总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今日早间难得未曾下雨,霍家一门上下特地赶了个大早朝清平寺去,就连刚刚病愈的霍令君也在其郑霍安北死于战场,连具尸首也未曾留下,霍家只能替他建了一座衣冠冢,后来林老夫人又特地花了重金在清平寺中买了一间佛堂供着他的超度牌位。
她素来信佛,自然认为这牌位若是放在寺里,由着僧人日夜超度,也能早登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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