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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秀英一再向潘士尧表示,她可以什么形式都不要,直接去他家,等他们年纪够了,再去打个结婚证就成,她不会嫌他家穷,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秀英对潘士尧这般热烈的感情,让潘士尧既甜蜜又苦恼,他不停的劝说秀英,既然他们亲事定下来了,他就跑不掉,她又在害怕什么?
秀英挽着潘士尧的胳膊,笑得很甜,笃定道,“你现在人都是我的了,我才不怕你跑掉。”
潘士尧脸上一阵绯红,对她道,“既然这样,总得让家里把房子盖起来,至少让你有个住的地方呀,总不能因为我们结婚的事,把两个弟弟都撵到东头间跟阿哒娘睡吧,他们都这么大了,再跟阿哒娘睡不合适。”
潘士尧说的在理,哪怕秀英真就想让潘士尧的两个兄弟跟老子娘睡,她也不好说出口,她想了想,转而道,“结婚之后我可以跟你去县城,就住你宿舍,给你烧饭洗衣裳,天冷了还能给你暖被窝。”
说到最后,秀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还没结婚呢,她就开始说这么大胆的话。
潘士尧把胳膊放在了秀英肩膀上,几乎是劝哄着道,“住宿舍不是不行,而是眼下我宿舍连个炉灶都没有,以后结婚了我总不能天天领着你去食堂吃饭吧,现在队里忙,等闲下来之后我就向队长申请,在宿舍的廊檐下支口炉灶,到时候再接你过去比较合适,而且我要是跟队里出去,留你一个住宿舍我不放心。”
秀英听他完全是在为自己着想,心里的那点不快早就消失殆尽,她摇着潘士尧的胳膊,叮嘱道,“那最迟年前,不能再翻过这个年头,翻过年我就又大一岁了!”
潘士尧就笑,“再大一岁也不大!”
这话秀英爱听,咯咯笑个不停。
既然说好了婚期定在年前,眼下已是深秋,老潘家不得不开始忙活起来,趁着秋忙之前,潘阳每日都去山上转悠打野味,家里的鸡仔也长大了,张学兰留了几只下蛋勤快的母鸡,公鸡不待长大张学兰就全杀了风干,让潘阳拎去县城卖掉,母鸡多了每天都能下七八个蛋,张学兰过得节省,平时家里几乎不吃,余了许多鸡蛋,潘阳全带去了县城。
家里还放着潘阳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木半块,潘恒春没事就拿出来用锤子斧头一阵敲敲打打,能做成木箱子的就做成木箱子,够拼成木柜的就做成木柜,等全做好了,再刷上油漆,看起来也像模像样,□□成新的就留给潘士尧结婚用,半旧的就放在堂屋里留他们存放东西。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除了张学兰,老潘家人对秀英的到来都抱着期待与欢喜,毕竟她来了就意味着下一代人不远了。
一分欢喜两分忧,临近秋忙,生产队大队长潘士聪抽着烟串门子到了老潘家大巷口,老潘家刚吃过晚饭,都坐在大门口石头上和一帮邻居叙闲话。
潘士聪也加入了他们的唠家常队伍中。
潘士聪脸上满是愁容,叹气道,“兆科叔啊,我们今年恐怕过不了好年了,上半年收成还可以,这下半年,唉,你看统共就下了一场雨,地里的黄豆和玉米长得都不行啊,尤其是黄豆,如果没能按上头给的指标交上去,上头估计还得扣我们上半年的粮食补上,实在是难为我们老百姓啊!”
潘士聪话音刚落,所有人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这些人平时都不关心地里的生产,反正是集体的活儿,有大队长看着就成,哪怕你多干了些活,最后还是不会多分你粮食,既然这样,又凭什么去操那份闲心,他们也只有在年末时才关心今年能分多少粮食。
眼下听潘士聪说今年怕是分不到多少粮食了,能不恐慌么,没有粮食就意味着他们下年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潘阳忙问道,“估计能收多少?”
潘士聪道,“这几天我把队里所有地都转了一圈,只有底湾稍微好点,一亩地估计能收个一百来斤,山上和坝下都不行,一亩估计只能收个五十来斤,可怎么办才好啊。”
虽说潘阳空间里存有粮食,不怕饿到老潘家上下,尽管如此她也不希望看到村民挨饿,收成本来就少,在上交上去支援城市建设,城里人倒是吃饱了,叫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们吃什么?
知道今年收成不好,等秋忙的时候似乎人人都在消极怠工,早上拖到九点多才到生产队集合,不到放工点,就都不愿意干活儿了,三两个人围聚在一块,低声发着牢骚,他们个个面上都挂着沉重倦怠之色,甚至村里的‘无子户’二麻子竟然将镰刀摔在地里,气道,“饭都吃不上了,我干个屁的活,收了下来也全落到那帮商品粮户口兜里,这活儿,干.他.娘的比!”
潘士聪吆喝一声,斥声道,“二麻子,干什么呢你,好好干活,发这些牢骚没用!”
二麻子是他们村的无子户,不能生育,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只有他和他女人两口子,人家二麻子不用养活下一代的都操心吃不饱饭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
二麻子摔了镰刀,不少人都跟着摔了手里的东西,朝潘士聪吆喝道,“大队长,不是我们不愿意干,是这活儿实在让人没法干,我他.妈累死累活忙一年,凭什么让那帮商品粮户口吃?他们倒是轻松,谁来管我们死活?反正也是吃不饱了,吃两顿不饱,一顿也能活,我他.妈今天还就不干活了,看上头能把我怎么样!”
一个人闹事好管,要是所有人都罢工闹事呢?谁还管得了!
潘士聪狠狠的撵了手里的烟头子,气得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不管了,他全不管了,要喝西北风大家一块喝去吧!
新一季的玉米和黄豆收了下来,黄豆集体堆放在打谷场碾压,至于玉米,挫玉米棒子很麻烦,大队干脆分派给每家每户,就在自家挫玉米,等挫完了全收上去。
为了防止有偷摸克扣玉米留自己家的,大队在分派时候把玉米棒全上秤称重,回收回来时,玉米粒放一堆,光秃的玉米棒子放一堆,两样加起来的重量要和分派下去的一样才算完事,否则直接从年末分派的粮食里扣除应分的斤两。
尽管如此,还是有偷摸克扣下来的,本来收成就不多,又要交到上头,既然着这样,凭什么他们不能自己扣点家里吃?
张学兰显然很有法子,她把玉米粒克扣下来,再往光秃的玉米棒子上泼点水,当然不能泼完水了就拿去过秤,这样人家懂行的一眼就看出来她克扣玉米了,泼完水了得拿到太阳底下晒一会儿,七八分干的时候再收起来拿去过秤,一准没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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