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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宋回涯已是万分棘手,再加上鬼手门的当家,能有几分逃脱的生机?
先前说话的武者干涩笑了两声,嘶哑着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尘俗之人,纵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也是舍不下的,所以才会出来替人卖命。
如今才想抽身远祸,恐怕是没有机会。”
寒冬的风雪凌冽如刀,将道道伫立的人影割出饱经沧桑的孤寂与萧索。
人影浮动间,舆夫身形矫健,步履如飞,一路朝北狂奔,很快远离了那兵戈是非之地。
高成岭从座位下的暗格中翻出纸笔,简短写明“陆向泽”
的身世与来历,盖上私章,折叠好后交予外面人。
“马上送去京城,务必要我爹亲启。”
“是。”
领路的护卫应下一字,接过信件后仓促远去。
高成岭这才松下口气,坐在软垫上,静静思量,片晌后欢喜地笑出声来。
他手指按在膝盖上,就着哼唱的小曲拍打节奏,像是已经看见了陆向泽与魏凌生这对师兄弟的丧亡景象。
帷帐外逐渐有了些人声,并愈发热闹,伴随着商贩的叫卖呐喊,该是重新进了华阳城。
舆夫小声开口:“公子,要去院落里休息会儿吗?”
虽留下一众高手阻拦宋回涯,高成岭心下亦不安宁,念及陆向泽正在来京途中,不敢懈怠,谨慎道:“不必了,走。
都打起精神来!”
眼见要进入闹市,几人严阵以待,警惕应道:“是。”
纵是华阳城里也鲜少出现这等华丽的轿舆,一行人从街道上过,两侧路人皆放缓脚步,新奇地聚在边上围观,还有人呼朋唤友,跟在轿子后方一路尾随。
一泼皮无赖样的青年混在人群中,嬉皮笑脸地指着轿子说着什么,在舆夫即将靠近时,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把,“哎哟”
大叫着摔到了轿子前头。
舆夫如处堂燕雀,刚要发难,那泼皮倒是醒觉,生怕开罪了贵人,还没辨清方向,已屁滚尿流地朝边上爬去。
待让出路来,忙拱手胡乱朝轿子叩拜告罪:“对不住啊,对不住!
几位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轿子的另外一面,挑着担子的货郎停下步来,也伸长脖子朝那边看。
明烈日光下,薄如蝉翼的刀片极不起眼,稍不留神的功夫,随他一个抬手的动作,从他指间射出,穿过厚重的帷帐,刺向轿内人。
几名舆夫端量泼皮两眼,未觉出丝毫端倪,无意生事,便不做追究,只加快脚步,意图尽早穿过这条拥挤的街巷。
货郎表情夸张地大笑,嘲讽那泼皮原是只软壳的王八。
轿舆内,高成岭脖颈的侧面,深深扎入一枚两指宽的刀片。
毒素顺着血脉迅速上涌,他双手死死捂住喉咙,大张着嘴,竭力之下却只能发出抽气的声音。
那微弱的动静恰巧被外面那厢泼皮的辱骂声给遮掩下去。
瘦猴似的青年冲向街对面,不由分说,揪着货郎的衣领与其扭打起来。
“定然是你这个畜生玩意儿方才使坏,在背后推攘你老子!”
“关我何事?你这混账东西,自己没用,不过笑你一声,就来找我晦气!”
无人察觉处,高成岭从软座滑落,挣扎着伸长手臂探向垂帘。
几案上的金炉随他动作被掀翻在地,扬起的飞灰扑在他未阖的眼球上。
短短几个呼吸,毒性发作,人已不能再动弹了。
舆夫脚不停步,待行至城郊,周遭人烟稀少,一辆早早套好的马车停靠在土道旁,才又开口请示道:“公子,换马车吧。”
他说罢静等片刻,没听见回音,迟疑稍许,抬手示意,与同伴将轿子放了下来。
车夫戴着草帽立在旁边,身上披了层厚重的蓑衣,撑得体型庞大,好似只野熊。
舆夫弯下腰,凑到门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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