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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点点头:“也行。”
宋师爷还当大老爷在逗孩子,谁知孙知县果真叫来直堂吏,领平安去外头堂屋做记录。
“谢谢县尊大人!”
平安脆生生地说:“您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孙知县大笑:“彦章,你儿小小年纪,心怀天下。”
陈琰苦笑不已:“县尊愿意倾听孩童之语,真令学生敬佩。”
孙知县道:“孩童之语才格外可贵,所谓‘张目对日,明察秋毫’,古人诚不欺我。”
堂屋里,平安将许多市井琐事掺杂在一起,一桩桩一件件交代给直堂吏记录下来,其实都是障眼法,只有河道淤塞才是重点。
那直堂吏二十出头,一派吊儿郎当的懒散样子,打量着平安不识字,在纸上乱记一通。
平安扒在案头,伸手指出他的错误:“是陈家巷,耳东陈,不是程。”
“嚯,你还认识字呢?”
直堂吏轻笑一声,懒得换纸重抄,直接将“程”
字涂抹掉,换成“陈”
字。
“等等。”
平安犹不满意,指着涂改处和纸张末尾:“在这里和这里盖印。”
他很清楚,这些文字如果不加盖官印,还不如一张废纸。
直堂吏乜他一眼:“我可无权盖印。”
平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大堂坐着个专门盖印的,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
“你既然看见了,要我盖什么印?找直印吏去啊。”
直堂吏皱眉道。
平安知道小吏难缠,却也没想到如此难缠,他可以想见,自己还没有案头高,拿着这张没头没脑的纸头去大堂,一定也会被直印吏刁难。
他回头看看不远处与孙知县谈笑风生的老爹,这直堂吏显然知道他爹与孙知县交情匪浅,甚至知道老爹是一省解元,可他依然选择为难自己,说明在孙知县长期的放权之下,这些人根本就肆无忌惮。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知县做几年就要调任,这些小吏长期扎根于县衙,相互勾结抱团,常令县老爷们无可奈何,碰到强势的知县,或许恩威并施之下能令他们有所收敛,就怕碰到孙知县这样的“软柿子”
。
这些人,没有品级没有地位,却最能狐假虎威仗势凌人,一句话几个字就能决定一家人的命运。
知县老爷都拿他们没办法,平安一个小孩子,哪有能力跟他们硬碰硬,他只好笑吟吟地说:“那您带我去吏房见胡大叔,我祖父想请他吃酒。”
“呃……”
直堂吏本以为他是个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子,想胡乱打发了了事,不想他搬出掌管吏房的书吏胡经承来。
像陈家这样的商贾之家,要想太太平平在盛安县做生意,少不了打点县衙里的官吏,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在这个小小的直堂吏眼里,胡经承的面子反比孙知县大得多。
直堂吏一瞬间气焰全无,目光躲闪道:“胡经承……有事外出了,我带你去大堂盖印。”
平安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跑出门去。
……
看着盖有公印的文书入了主簿厅的档,平安才略略放心,回到老爹身边,孙知县正跟老爹下棋呢,叫人带他先去内宅吃些糕点。
平安便去内宅东花厅找娘亲。
姚氏是个直爽热络的人,见平安给尚在襁褓的孙家小女儿准备了精致的虎头帽和虎头鞋,迭声直夸:“这孩子真是既懂事又乖巧。”
平安就爱听实话,越是被夸,越要学着孙知县家的七个知书达理的儿子,做出一副乖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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