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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林国稍作停顿,转向往东。
到东海国、玉林国两国交界附近,叶孤星的飞剑落到了一座山前。
“这里,叫青竹山。”
叶孤星对韩榆、白蝶两人缓缓说道:“我的第一个宗门,就在此处。”
韩榆见不喜多言的叶孤星主动提起,便知道他有心有波澜,应声道:“叶宗主原来不是灵剑宗的弟子吗?”
“不是。”
青竹山的风掠过叶孤星的白色发梢,他迈步上前,停在一块半塌的石碑前,长袍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他抬眼望去,石碑大半没入荒草,底部已经生长着厚厚苔藓,顶端的“青竹剑派”
四个石刻大字,如今只剩“青”
和“剑”
二字还勉强认得出,“竹”
字被打出了深洞。
记忆里,这四个字是师尊亲手以剑气刻就的。
青黑色的花岗岩上,字迹凌厉如剑,衬着山门两侧成排的翠玉竹,风吹过,竹影婆娑,剑字仿佛都跟着竹涛轻轻颤动。
那时的青竹山,漫山遍野都是青竹,从山脚到山顶,绿得能沁出凉来,师兄弟们练剑的呼喝声顺着竹间风声飘出去十里,连山脚下的村落都能听见。
山门内的石阶本是青石板铺就,当年被师兄弟们的脚步磨得光润如玉,如今却裂得七零八落,缝隙里钻满了枯黄的野草,还有些地方陷了下去,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泥土。
叶孤星抬起脚,踩在碎裂的石板上,发出“咔嚓”
的轻响,这声音在死寂的青竹山里,显得格外刺耳。
百多年了,这里连鸟雀都少来,唯有风穿过枯竹的呜咽声。
“师兄救我!”
一声若有若无的幻响在耳边响起。
那是刚入门的师弟阿远,他像个顽皮的猴子,总爱在石阶上滚来滚去,偷摘石阶旁的野山楂,被师尊发现了,就抱着他的腿喊“师兄救我”
。
而他那时总是靠在山门的竹柱上,冷着脸看着师姐拎着阿远的后领,把他拽去练剑坪罚站。
阿远总是能察觉到他不苟言笑下的心情,凑到他面前来,让他也无可奈何,终于只能听之任之。
总是缠着他、死乞白赖的阿远,被魔血门魔修所杀的那一刻,喊的并不是平常喊的“师兄救我”
,而是“师兄快跑!”
练剑坪就在石碑后不远,是青竹剑派最热闹的地方。
此刻的练剑坪,早已被一人高的荒草覆盖,中央的剑台塌了大半,原本嵌在剑台中央的一块试剑石,也被损毁。
百多年过去,很多都看不清了。
但有些还能清楚看到。
叶孤星走到试剑石旁,指尖触到的是冰冷粗糙的石面,还有他曾经留下的痕迹。
记忆猛地涌了上来,像破开闸门的江水。
那时他才十六岁,是青竹剑派年轻一辈剑法最好的弟子,也是师尊最看重的关门弟子。
练剑坪的清晨,总是飘着淡淡的竹香和师尊泡的竹叶茶的清苦气,师尊常坐在剑台旁的竹椅上,手里握着一根竹杖,竹杖顶端雕着小小的剑形,那是他用后山的老竹亲手做的。
叶孤星练剑时,师尊从不疾言厉色,只是在他剑招走偏时,用竹杖轻轻敲他的手腕:“孤星,剑者,心也。
你剑招虽利,却太躁,青竹生于野,风来不折,雨来不弯,剑心当如青竹,宁折不弯,却也不可刚硬,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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