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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花坛里的郁金香花盛开。
阮熹穿着深蓝色的长袖校服外套,走十几分钟的路程回家,已经会感到脖颈有薄汗了。
她还是独来独往的,沉默地走进楼道里,在二楼最后几节楼梯伸手,摸书包里的钥匙。
没有,怎么摸都没有摸到。
不知道是忘记带了还是弄丢了,看看时间,父母也要一个多小时后才能下班。
门口放着奶奶前些天邮寄来的一盆四季桂,阮熹没养好,生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阮熹母亲说是红蜘蛛,喷了药,放在防盗门外的楼道里散杀虫药的味道。
阮熹看着打蔫的桂花,很想家,揉揉眼睛,坐在台阶上给奶奶拨了电话。
奶奶问阮熹有没有吃晚饭。
阮熹说:“吃过了。”
奶奶叮嘱说:“你爸妈平时工作忙,刚到那边也少不了加班,奶奶给你的红包你别总存着,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一点,上学多累啊,还费脑子,别把我的宝贝大孙女给饿瘦了。”
阮熹更想哭了,小声吸了吸鼻子:“没瘦没瘦,还胖了一斤。”
她根本没称过。
“在那边要多交朋友,我们熹熹啊,从小就是个‘窝里横’,在熟人面前活跃着呢,一到陌生环境就打蔫。”
“奶奶,我哪有......”
奶奶想起什么,不放心地说:“手机短视频里说了,汉堡薯条那些可不能吃太多,都是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的。”
阮熹破涕为笑:“不许诋毁我的心头好,汉堡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想了想,“不对,奶奶煮的汤面才是我最喜欢吃的,第二是汉堡。”
阮熹的奶奶身体不好,家里请了保姆阿姨过去照料,买菜、三餐都需要阿姨来做,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两年。
可是奶奶说:“熹熹,等你回来,奶奶给你煮面吃。”
阮熹鼻子一酸,忍着情绪“嗯”
了一声。
挂断电话,阮熹翻开看过八百遍的手机相册,对着旧照片叹气。
什么时候回去呢?
搬家前,阮熹听见过父母和友人通话,她知道父母这次调职说不上好坏。
父母的领导说这边开了分公司,没有得力的老职工监管不行,会出乱子,所以才会调阮熹父母过来......
可是,归期未定。
或者,到底有没有归期,那都是不一定的事。
要在这边读完剩下的两年半高中吗?
高中生的假期不多,她什么时候才能回老家呢?
程岱川的脚步声不像石超那样重,所以那天,陷入沉思的阮熹也没留意到他上楼。
等她无意间抬起头,冷不防看到站在一楼半的人影,着实吓了一跳。
程岱川穿着同款深蓝色校服,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他身形比例很好,过于宽松的校服也能穿得比其他男生好看些。
他问阮熹:“忘带钥匙了?”
阮熹点头,抱着书包和手机站起身,把楼梯给人家让出来。
程岱川和阮熹擦肩而过,又继续往三楼走了几节楼梯,忽然转身,往下走。
阮熹眼睁睁看着程岱川退回来,摘了书包,不拘小节地坐在往三楼去的倒数第二阶楼梯上,长腿一伸,好像不打算回家了。
再不愿意和人交流,她还是忍不住疑惑:“你......怎么坐这里?”
程岱川手肘撘在膝盖上,抬头笑了笑,说的还是刚才那句话,只不过从问句转成了陈述句:“忘带钥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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