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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刘芳是带着任务来七连的,请她的人是连长老齐。
说起来两人相识于朝鲜战场,那年老齐十九,刘芳二十一。
一次敌军轰炸,老齐腿部中弹,因不是致命伤,他的手术一拖再拖,伤口只用盐水和酒精消毒。
慢慢的,伤口开始出现感染,然后是发烧头痛,让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那日,正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恰巧刘芳从大后方赶到前线支援,刚进帐篷就看到了角落里无人看管的老齐。
“那个病人谁负责?”
她指着老齐问身旁护士。
“不知道。”
护士瞥一眼老齐,见他只是腿部受伤就拽着刘芳往里走,里面还有重伤员急需手术。
刘芳推开护士的手,严肃地说:“他也是伤员,伤得也很重,腿部已经感染,怎么没人为他手术?”
护士义正言辞,对刘芳说:“他只是腿部受伤,伤得不算最重。
刘大夫,我们还是快点往里面去吧,里面还有很多重伤员,情况比他严重的多。”
医生紧缺,物资匮乏,又是在前线,一切自然以更严重的病人为主,护士说的没有错,刘芳紧锁眉头,走出两步回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老齐,这是一位很年轻很年轻的战士,圆圆的脸庞,浓黑的眉毛里还夹杂着一股属于少年人的稚气未脱。
他有多大?十七?十八?刘芳猜他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
就在刘芳大量老齐的时候,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的老齐也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黑亮的眼睛,但神采涣散,毫无聚焦的目光里注满迷茫与无助,他看着天空,表情淡漠,嘴巴微张,不知在想什么。
刘芳心里一紧,蓦然想到了前几日牺牲在前线的弟弟。
弟弟牺牲前,也是这副样子,时常躺在草地上望着碧蓝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还那么年轻,对战争的残酷一无所知,等知道时,死神已开始冲他挥手。
他是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刘芳甚至来不及救一救。
那场大轰炸死了数百战士,弟弟只是其中之一,若说不幸,弟弟还不排上号,有些战士甚至连名字都不被人所知,送到医院时,烧焦的衣服上只有一个临时号码。
他叫什么?她叫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有那一行凌乱的小字注明身份:1951年x月x日牺牲,xx号。
“刘大夫,我们快走吧。”
护士催促。
“里面还有很多战士等着您。”
刘芳却说:“不,我不走了,我要去看看那个伤员。”
说完,她像是中了魔,不顾护士阻拦径直走向齐连海。
摸摸他的头,滚烫滚烫。
再看看伤腿,已溃烂发炎,如不救治,恐怕要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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