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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呜呜呜……我害怕,爹,快来救我……”
柴房内,孩童悲恸地哭声断断续续。
忽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狂乱的脚步声。
他连忙从柴垛上爬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近那扇本就有许多裂缝的柴门,通过柴门的裂隙,向外看去——
外头黑漆漆一片,一点光都没有,小孩什么都看不到。
小孩心里才升起的几分希望,霎时化作了更沉重的绝望。
他贴在柴门边,又哀哀地哭了起来:“我想回家,爹,救我回家,呜……”
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柴门后那片化不开的漆黑,骤然蠕动了起来——那化不开的深黑色,竟是一个女人满头的乱发!
随着她的黑发舞动,她那张恐怖惨白的面孔,也映入孩童的眼帘!
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一刀将柴房的木门劈出巨大的窟窿!
木屑木片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孩童僵在原地,却忘了哭泣,也忘了躲避!
恐惧像潮水一般,从他心头升起,即将要把他彻底淹没!
此时,一只缠满了漆黑铁线的手掌,忽自那长头发的女人脑后伸过来——
那只大手一把盖住了女人那张恐怖面孔,将女人整个身形都掀得倒退!
高大瘦削的男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衣衫,出现在柴门被劈开的窟窿里,他隔着摇摇晃晃的柴门,顶着一张苍白脸儿与孩童对视。
“小孩,别看。
一会儿就结束了。”
男人咧嘴笑了笑。
他的身影在柴门后的窟窿里出现了一阵子,又消失无踪了。
窟窿外的天空黑漆漆的,即将淹没孩童的恐惧,慢慢消褪了一些,他蜷缩回柴房的角落里,听着柴房外沉闷的声音响了一阵,最终伴随着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号,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
周昌跪压着李夏梅的胸膛,他双手端起李夏梅的下颌,一如先前——
一缕缕铁念丝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扎穿李夏梅的面皮,围着它的眼睛、耳朵、鼻孔细细缝了一圈又一圈。
直至最后,在它发出一声高亢的啸叫之后,缝住了它的嘴巴。
不远处。
那具李夏梅的无头身,烧光了满身的飨气,亦未能寻回它被獒多吉叼走的头颅。
被烈火熏烧得发黑的无头身,与獒多吉嘴里叼着的头颅,一同化作青烟,消散在天地间。
被周昌缝住眼耳口鼻的李夏梅,同样化作了一阵青灰的烟尘,这阵烟尘围绕周昌飘散着,周昌嗅着烟尘里残余的飨念,看到了一些陈旧又深刻的回忆:
昏黄油灯前。
肩宽背阔、面庞方正的男人端着一个陶罐,他用汤匙从陶罐里盛出一勺泛着油花的汤,汤里还躺着一截人类的小拇指。
男人冷着脸将这一勺肉汤,喂给了躺在竹床上的女人。
女人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她望着男人的面容,眼神无限温柔,浑然不知似的,将那一勺盛着人类指头的肉汤,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咽下。
她喝光了陶罐里的汤,吃光了陶罐里的肉,小心翼翼地向打算起身的男人问道:“家里的钱不多了吧?还够买这‘鬼子母药方’的药引子吗?
要是按着方子,吃了七七四十九天,肚里的孩子还不醒……
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
男人站起身,神色冷硬,“你不用操心钱。
大不了,我把那头驴卖了。
你先休息,我去喂喂那头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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