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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翊冷冷打断他,“放下东西就出去。”
漱墨委屈地应了一声,又飞快地小声叮嘱燕宜该用哪些药,然后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燕宜拿着被硬塞过来的药箱和鸡蛋,脸上罕见地浮起几分迷茫。
她也没做过这个啊。
“要不我去外面找个……”
“有劳夫人了。”
裴景翊垂下眼,长睫在睑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我不喜外人触碰,院里的丫鬟平常只做些整理洒扫的琐事。”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明明挨了打也不抱怨不卖惨,无端让人联想到易碎的瓷器,谁会忍心破坏这一份美好呢?
燕宜可耻地屈服了,好吧,或许这也算是妻子的义务?
她提着药箱上前,打开盖子检视了一遍,很快就弄清楚该如何操作。
燕宜拿起一瓶贴着消肿化瘀标签的瓷瓶,提前声明,“我不太会弄这些,如果哪里轻了重了,不合适了,你就直说。”
裴景翊嗯了一声。
燕宜开始给他涂药。
裴景翊能感受到她蜻蜓点水般轻柔的力度,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紧张。
指腹偶尔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生怕和他有什么亲密接触似的。
蜻蜓在湖面低低盘旋,透明翅膀上碎金闪耀,长长的,纤细的尾尖轻轻掠过水面,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心中泛起一圈涟漪,有淡淡的不快。
燕宜在他伤处涂好药膏,转身去拿帕子擦手。
裴景翊突然开口:“我以为岳父大人是武将,你应该习惯了处理这些。”
燕宜回过头,神色平淡。
“我从小没了母亲,和父亲关系也淡漠,他从未教过我这些,更不会让我帮他处理伤口。”
谁规定武将之女就一定要擅长处理伤口了,刻板印象要不得。
她说完,就见裴景翊脸色似乎又冷淡了几分,转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燕宜想了想,把漱墨拿来的鸡蛋剥了壳,用干净帕子裹了递给他,“你自己再滚一滚?”
裴景翊默默接过,贴在自己嘴角半天没动,看起来有些敷衍。
直到祁妈妈的到来才打破屋内沉闷的气氛。
“大公子,夫人派奴婢来送药,还要替二公子向您赔不是。”
祁妈妈蹲身行礼,头垂得低低的,“二公子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能不敬兄长呢?请您看在他年少不懂事,容易冲动的份上,千万别和他一般计较……”
燕宜望向她带来的大小盒子,孟婉茵不光送了伤药,还有若干补品,笔墨纸砚等等,诚意十足。
祁妈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匣,递给燕宜。
“大少夫人,这是夫人原本预备着敬茶时给您的见面礼,刚才不好拿出来,如今叫奴婢一块送来。”
燕宜有些意外,她今早只给清河郡主的牌位磕头敬茶了,没想到侯夫人作为继母,对她这个大儿媳竟然也一视同仁。
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收,用目光问询裴景翊。
他冲她点点头,“既然是母亲的心意,你收下便是。”
燕宜上前接过木匣,“劳烦妈妈替我谢过母亲,过两日我便去正院给她请安。”
祁妈妈松了口气,又替裴景淮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直到裴景翊面上露出些微的不耐,才知趣地告退。
燕宜:“那我叫人进来,把这些礼物都整理收好?”
“好。”
燕宜松了口气,正好她也可以趁机溜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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