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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未去看,亦未问多出的那驾车中所载何物,只一一上前对气色明显较上次见时红润的女子细细叮嘱。
万事宽心,随遇而安,好生调养。
虽两地相隔,勿忘传信云云。
兰浓浓重重点首。
她来时纵做足准备,然见姑姑们待己如初,毫无怪罪,心中愧疚如潮涌至,几欲将她淹没。
覃景尧随她同来为众人送行。
他亦如众人初识时那般清贵文雅,举止得体,恍若从不曾行迁怒囚禁之举。
“此去千里,诸事皆可吩咐将亭。
浓浓由我照料,此后余生必当平安喜乐。
望诸位师傅一路顺风。”
将亭随即上前拱手。
此行虽只担护送之责,但皆是夫人视若至亲的长辈。
她们的安危关乎夫人心安,即系大人所虑。
故看似简单,实则任重,方遣他亲率护卫。
众人亦若无事般念了声佛偈道谢,回礼后依次登车。
兰浓浓始终未曾开口,连践行宴也未敢与姑姑们同聚。
然而,当姑姑们掀帘望来时,眼中尽是如出一辙的温柔,她便知道,她们是懂她的。
她们明白,一旦开口,她必将泣不成声。
她们也在告诉她,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愧疚与别意,她们都懂,且从不责怪。
马车载着姑姑们远去,也似带走了兰浓浓半副神魂。
她再站不住,脱力倒进他怀中。
心头如坠巨石,闷得她喘不过气。
喉间轻颤,却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闭目长叹。
覃景尧将她横抱而起,稳步登车,低头柔声宽慰:“浓浓放心,有将亭与府卫护送,姑姑们一路必能平安抵达。
你若思念,常写信去便是,切莫如此忧伤损神。”
他抱她入座,轻轻调整姿势,让她偎在自己颈间,唇轻贴她额际,低声道:“浓浓不难过。
今日天光晴好,难得你愿出门,可有想去之处?我们便趁此机会,好好散心可好?”
兰浓浓睁开眼,抬手攥住他的衣襟,借力般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她思索片刻,轻声道:“那便去个人少,阳光正好的湖边踏青罢。”
她既有此雅兴,覃景尧自然无有不从,当即吩咐车夫转道去往无名湖畔-
“这里原是京中一三品大员的私庄,”
他揽着她缓步走在离湖数丈远的草茵上,低声解释,“原主人曾斥巨资将整片青湖围入园中,后因贪墨被查办,这山庄便充公闲置,鲜为人知。”
春光明媚,和风拂面,本是沁人心脾的惬意。
可对兰浓浓而言,湖边的风仍带着几分寒凉。
覃景尧细心为她系好披风,戴上兜帽,方才将她抱下车。
兰浓浓举目望去,满目翠色扑面而来。
茵茵草坡起伏绵延,竟有几分似高尔夫球场般开阔整齐。
她不由暗忖,不知那原主人是贪了多少,才得以将这片天然湖泊据为私有,建起这般规模的庄园。
不远处有座无顶凉亭,亭中正对湖面的方向摆着一张宽大的紫檀官帽椅。
单单望着,便能想见坐在这居高临下的椅上,俯瞰整片湖光山色时,胸中该是何等豪情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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