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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这榜上字字句句写的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而诸位先生却还在这里拿着些名可传否,位可言否的东西与我论辩,这岂不与贵人之意背道而驰?”
“再怎么要人才,那这天下熙熙攘攘如此多男子,何尝需要你一位乡野村妇!”
人群里的书生特地将“乡野村妇”
四个字缓缓咬着说出来,仿佛在咀嚼什么笑话似的,旁人听出他语气里调侃之意,随即跟着哄笑起来。
王婉不着急,等笑声弱下去才慢慢挪到那书生面前:“村妇怎么了?”
“昔者,伊尹出生于微末,姜尚垂钓于渭水、孔明躬耕于南阳。
古之大贤,不以曾事农耕鄙薄自身,古之明主,亦从来不以出生论人之贵贱。”
“人之出生乃承恩于父母,非人力所能改也。
对父母心存不满者,无行;依傍世族之大而乘风起者,无能;讥笑旁人父母身份低微者,无德。
敢问各位先生,诸位今日笑我的道理,出自四书五经哪一条?”
众人忽然一阵沉默,随即窸窸窣窣响起一些不满的声音。
“牙尖嘴利,瞧着就不像正经人家姑娘!”
“你这妇人,分明是在诡辩!”
那恼怒的声音越响,王婉姿态越自在怡然:“我方才所言,诸位究竟在哪里听出诡辩?若真有诡辩,诸位大可以直接指出。
这般无凭无据空口污人清白,在我看来,不像是得了道理,反而像极恼羞成怒,着实有辱斯文。”
一名老儒生从人群里走出:“妇道人家,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懂了道理了!
这道理是只有君子大夫读得懂的,你就是读了,也总归不能理解其中真意。”
“今日是贵人开宴辩论,又不是辩经。
我懂不懂的,您说了不算,那位贵人说了算。”
老者气得用力跺拐杖:“荒谬荒谬,怪不得夫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女人一旦读了书,变会变得这样难以对付!”
王婉低头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您枉读圣贤书,这么多年治学,却连《论语》还没有读透——孔夫子说这句话,乃是感慨君子治家艰难,不知道如何和家中女眷子女仆役相处,几时被牵强附会出您想要指的这种意思了?”
说着,王婉背着手走向那个老人,脸上笑容逐渐变冷,走到对方面前时候,已经带了几分冰冷的讥讽。
她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到带了几分挑衅:“我知道了,您怕女人。”
老儒生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哑然:“你!”
“您怕女人,所以您翻遍圣人言,最后看到这句话,便松了一口气,引以为知己——连孔夫子也怕女人,那我便怕得有道理了。”
周围书生们各个都已经沉默下来,王婉的话过于荒谬,甚至让他们连反驳也不知道从何下口,只能以怒目盯着她,试图让她感到害怕。
王婉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拱手深深一拜,再抬起头来,模样都透着几分乖巧:“老先生,您别怕。
您瞧瞧我这女子,我这样无害,与你们男子是没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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