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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她也在琢磨周夫人的用意。
在周曄回来之前,她那么怨恨她,恨不得她去给她儿子陪葬,但周曄回来后,她对她的態度就变了。
准確地说,是这孩子开口叫了她奶奶之后。
还有宾客们说的那些话……
“原来你叫明慧。”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明慧抬头,冷不丁撞上一双促狭又冷冽的眼眸。
是酒店的那个男人!
不,男孩!
“你……”
明慧回忆起三天前的一晚,本能心虚,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慌得拿错了线香。
男孩一本正经从她手里接过线香,多了一根,他放回去一根,瞅了眼手足无措的明慧,捏著三根线香对著灵台三鞠躬,把线香插上又走到她跟前来。
明慧垂著眼,紧张的捏住手指,感觉到那人在由上到下的审视她。
明慧绷紧了呼吸,怕別人发现异样,忍不住要开口赶他走,却听到一声笑,然后那人脚尖一转,走了。
人太多,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走了。
明慧顿鬆了口气,呆呆看著那飘起烟柱的线香,心乱如麻。
再没心思看那孩子一眼。
深夜,宾客们都散去,周家二老也在保姆的搀扶下去休息了,老宅一下子清净下来。
明慧仍要守灵。
连著三天了,她累得受不住,懒散坐在地上垂腿,从小腿肚子捶到大腿两侧,肩膀手臂也是僵硬的。
回头看向灵堂静静放著的两具冰棺。
夜深人静,静得好像能听见交流电在电线管子里低低流动的声音。
死人是没什么可怕的,何况是被冰冻起来的死人。
明慧並不害怕,怕的是未知的將来。
脚步声传来,明慧抬眼看过去。
肖神白天有事要忙,此刻他才露面,神色有些微疲倦。
他走进来,却没给周曄上香,径直走到明慧跟前,明慧看著他:“你今天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她怀里的小孩嚇得哇哇大哭,道路两头被拥堵著的汽车车主气愤按喇叭,又有人看热闹,拿著手机现场直播,场面几乎不可控。
白老先生寸步不让,周夫人先坚持不住,受不了了。
她儿子死了还要被那么多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她可怜的小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哭著求周老先生让步。
周老先生紧绷著的脸就像绷紧了的鼓皮,在脸面与规矩之间艰难做取捨,最后在周夫人的苦苦哀求下,只能抬起手让周家的人散开。
最终白悦妍的冰棺与周曄的一起,抬入了周家老宅,接受周家的香火蜡烛供奉。
於是出现了滑稽的一幕。
灵堂里並排放著一男一女两具冰棺,简明慧作为周曄的妻子,白天站在灵前接待亲朋,晚上跪著烧纸钱。
前来弔唁的宾客指指点点,吃点心时议论:“还真让那外面的女人进来了,简明慧真没用。”
“她没用又不是一天两天。
一个女人孤身来到这强势的周家,註定只能这样了。”
“也好,起码还有个儿子傍身……呵,不用十月怀胎,白得了个儿子,只要她好好养著,还是享受富贵的小周太太。”
人多,议论声一阵一阵的,明慧听不太清楚,只沉默地烧著纸钱,在有宾客的时候,跟对方鞠躬回礼,偶尔抽空看一眼旁边团成一团,累睡过去的两岁小儿。
孩子到了周家老宅后,对著周夫人软软糯糯地叫奶奶,说他饿了,把周夫人和周老先生刺激得又是激动,又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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