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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家庄东头有个大宅子,空置七八年了,庄里人都说那里闹鬼,晚上总有笛声传出来,但没人敢靠近。
这宅子原本是庄上富户刘老爷的产业,自打刘家举家南迁后,宅子就荒废了。
有人说曾看见院子里有白影飘过,还有人说半夜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这天黄昏,庄外来了一位青年书生,背着一只旧书箱,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姓诸,单名一个“生”
字,二十出头年纪,眉目清秀,只是神情中带着几分困倦。
诸生是邻县人士,此番是前往府城赶考,路过诸家庄时天色已晚,想在庄上找个地方借宿一宿。
他敲开几家农户的门,可人家一看他是外乡人,都摇头说没地方。
有个老伯好心告诉他:“咱们庄上倒是有一处大宅子空着,只是……只是不太干净。”
诸生本不信鬼神,又想着自己一个读书人,身无长物,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天已擦黑,若再往前赶路,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
他便谢过老伯,往那空宅子走去。
宅子的门虚掩着,诸生推门进去,只见院子里荒草萋萋,足有半人高。
正房倒还算完好,只是窗纸破烂,蛛网密布。
诸生挑了一间看起来最干净的厢房,放下书箱,取出一块布巾掸了掸桌椅上的灰尘,又从院里打来井水简单擦洗一番。
收拾停当后,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诸生点了盏油灯,从书箱里取出一本《论语》,就着昏暗的灯光读起来。
夜风穿过破窗吹进来,灯焰摇曳不定,影子在墙上晃动。
院子里传来虫鸣,间或有猫头鹰的叫声。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诸生有些困意,正打算熄灯就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
起初他以为是风声,可仔细一听,那笛声虽然断断续续,却颇有韵律,像是有人在吹奏什么曲子。
诸生心中疑惑:这荒宅之中,莫非真有人居住?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张望。
院子里空无一人,月光洒在荒草上,泛着银白的光。
笛声似是从后院传来,飘飘忽忽,时近时远。
诸生胆子本就大,加上好奇心起,便提起油灯,推门走了出去。
他循着笛声穿过回廊,来到后院。
后院比前院更加荒凉,一棵老槐树歪斜着,树下有一口枯井。
笛声就是从井边传来的。
诸生举灯一看,井边坐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双手似乎握着笛子在吹奏。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身形瘦削,头发披散着。
“这位兄台,夜深人静,在此吹笛,好雅兴啊。”
诸生开口道。
笛声戛然而止。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诸生看清了这人的脸——面色青白,五官平平,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
最奇怪的是,他只用一只手握着笛子,另一只袖管空空荡荡。
“原来是位书生,”
白衣人开口,声音沙哑,“我在此吹笛,扰了你的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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