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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金钟又撞,三下,声音渐沉渐远,如水波悠悠而荡,自外东门一路传至寝殿。
红日破云而出,万丈金茫耀遍重重朱墙五彩琉璃瓦,洒透茫茫白雪,碎金泛银铺就一地。
钟声沉厚,水纹般蕴浮推就,震得人耳根略微带痛。
吉时已到。
玉用珉玉五十简,宝用赤金高一寸。
行宫正殿庭阶下北向设皇后受册宝位,中书侍郎及奉册宝官常服入殿,执事人绛衣介帻,诣垂拱殿门就次,以俟册降。
宫中西角紫宣殿开,有朱漆金涂银装芳亭辇缓缓而出,踏雪而行,其后内外命妇亦随,宛如宣纸朱墨一朵梅,待至正殿西侧乃止。
朱底青花龙凤绣帘轻起,内侍伏腰垂,迎英俪芹出辇。
殿外西向落副次,内侍引英俪芹入阁,服衣,候册宝使至。
九龙四凤为寇饰,一十二株花博鬓。
衣重贵繁复,深青织成,翟文赤质,五色十二等。
青纱中单,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白玉双佩,青袜青舄,舄饰以金。
阁中暗香浮动,又兼暖意及身,人人面上均带了桃色。
装成,英俪芹起身,华服厚重垂身而下,敞袖缘侧层层金线朱色相压,一动,腰间双组玄色大绶便轻缓而飘,上有翡翠玉环三枚,晶透盈目。
镜前,陪嫁宫女腆着脸。
将她身前的青衣革带系得紧了些,垂在一侧轻声慢语道:“公主今日这般美,邺齐皇帝陛下倘是见了,定会一见倾
英俪芹望着身前广尺之镜,脸微微作红。
眉头轻动,却是不语。
天下雍容富贵之尊服,世间女子钦羡之高位……
就在她身前,可心中却无丝毫波澜。
袖中手指动了动,弯成个圈,说到底,她不过是二国缔盟的一枚棋子罢了。
只是,英欢既能以女子之身而扛起邰万里江山。
她又为何不能将这一场无念之姻带来地苦楚吞下肚去。
其实什么也不必做。
左不过便是个忍字罢了。
身后有邺齐宫女捧匣而来,自匣中取出一镯耀玉,恭敬地呈上来,复又行了礼,才道:“此物是太后赐予公主的。”
英俪芹抬手轻弯,将手腕裸出,由着那宫女将玉镯套上她的腕间。
碧玉垂滚而下,压了压她的
殿外灿阳之光透过窗蔑扑闪而入,可心间却是沉沉乌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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