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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高举双手在梨树下扭来扭去,余光瞥见一辆疾速而来的自行车,下意识转头,在颈椎清脆的咯嘣声里瞧见自行车的主人——
穿整套足球服的微胖男生用脚拖地刹车,黑色运动鞋在春天干燥的水泥地上划过,腾起一道灰尘烟气。
男生几乎没有缓冲,抬起手,一边抹掉额头上的汗,一边扯着脖子喊:“程岱川,程——岱——川——”
这男生的嗓门实在太大了,带着长久生活在这里的某种熟稔,令刚刚离开家的阮熹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可能是察觉到阮熹的视线,那男生停下来,瞧瞧她,又瞧瞧她身后塞满整理箱的红色轿车,竟然开口和她打招呼:“嗨,新搬来的?”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阮熹拘谨地点点头。
那男生没再说什么,继续对着楼上喊:“程岱川啊——”
阮熹也跟着往楼上瞧。
他们租住的房子好像是这个单元的201?
她用视线去搜寻——
201的话......应该是左边的那几扇窗吗?
阮熹正琢磨着,201正上方的落地窗后面多了一道男生的身影。
满枝头雪白的梨花挡住视线,只觉得被千呼万唤出来的男生,个子好像挺高,比他家阳台叠放在一起的洗衣机和烘干机还要高出大半头的样子。
直到他推开一扇窗,弓了些背,胳膊压着窗棂趴在上面,她才看清:
男生一头茶棕色卷毛,肩膀的宽度恰到好处地撑起宽松的t恤,冷白皮,脖颈间挂着黑色的头戴式耳机。
梨树的影子落在他身上,他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笑,懒洋洋地垂着眼睑看下来:“打个电话能累死?”
“不能啊。”
骑单车的微胖男生仰着头:“忘带手机了,爬楼梯是真能累死我......”
但是看见楼上的男生举起手,把半根冰棍放进嘴里时,这人还是丢下自行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道里跑去,嘴里嘟嘟囔囔:“靠。
家里买冰棍了怎么不早说......”
差点撞上看完房子下楼的阮熹父母。
两个男生的互动,很像她在家时和朋友们相处的状态,随性、自在。
后来阮熹知道了,骑自行车、嗓门大、微胖的男生叫石超,和住在她家楼上的程岱川是发小,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或者同校。
那天在楼道里险些撞见阮熹父母之后,石超连连说着“抱歉啊抱歉”
,脚步却一点没停,风风火火地奔赴三楼去找程岱川要冰棍吃。
楼上叼着冰棍的程岱川,不咸不淡地往阮熹的方向瞥过来一眼。
因为陌生,他们之间的目光接触稍纵即逝。
起风了,程岱川关窗时被吹得眯起眼睛。
花瓣似雪,簌簌飘落,他低头甩掉头发上的一片梨花花瓣,关了窗户。
他们生活在自己所熟悉的环境里,对周遭的一切得心应手,身上充满元气和活力。
他们可以纵情享受“千树万树梨花开”
、享受春意盎然的假期。
显然是背井离乡的阮熹最最羡慕的状态。
父母下楼来,带着对租住的房子的满意。
阮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跟着搬家。
搬家是个累人的活儿。
几个小时前,阮熹一家三口刚把整理箱一趟趟塞进汽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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