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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荑如是评价,也是发自肺腑。
“哦……”
先生的语气淡淡的,他见穆荑有心事,又问,“后来那位故人怎么了?”
“他死了,十三年前便已经死了!
因此方才是我冒犯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先生忽然笑了,双眼深邃豁达,“既已经死了十三年夫人仍旧念着,夫人必定希望他仍活着。
老夫以为,生死不过病体消失,只要还有人念着他,他便活在人们心里。
因此,夫人也不必挂怀,只要您认为他还活着,他便还活着,如果你认为他已经死了,那他便已经死了,生生死死只凭夫人之念,夫人以为呢?”
“是,先生开导得极是,多谢为民妇解惑!”
夫子捋髭须朗月清风一笑,为穆荑解惑,也是为他解惑,他乐于助人,因此也不全只是他帮了她。
他再与穆荑拜别,终于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穆荑目送他走出学堂,夫子白色身影消失在烟雨中,似将归入云海中的神仙,她的心也忽然跟着安静了,抛开一切杂念微微一笑,心下豁达,她安然带着钱合离开。
十日后,沈择青忙完手头之事终于得空,说要拜见那位先生,钱合道:“先生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穆荑和沈择青非常惊讶,异口同声问。
钱合一边吃着柿子一边点头,目光只盯在柿子上,根本不关心下两位大人的惊讶。
穆荑稍作思想,又问钱合:“余夫子不是已在本州落地生根,聘入你学堂里传道解惑了么,怎么忽然走了?”
钱合摇头,“不是的,先生云游四方惯了,不在一地做长久停留。”
沈择青与穆荑对视一眼,亦对钱合皱眉质疑:“那余夫子……不是已在你学堂教书半载了么?”
“先生说他来此地乃是寻一位故人,因此停得久一些,时机到了,自然就离开了。”
穆荑微垂下眼帘,久久才道:“那余夫子……最终可有找到他的故人?”
钱合摇摇头,“我不知呢。”
“看来也是一位有情有义之士。”
沈择青对穆荑一笑,又问钱合,“他何时走的。”
“就在前几日你们收柿果之时,夫子爱吃我们村尾的柿子,你们收了,我送了一篮子给他,翌日他就走了。”
“先生只来了半载,未曾吃过我们村尾的柿果呀,怎么知它好吃?”
沈择青挑着眉问钱合。
钱合吃柿子吃得满口清甜,摇头不知。
穆荑低下头,忽然想起了那双眼,那一个转身,还有那六根手指……以及他的那句话:只要您认为他还活着,他便还活着,如果你认为他已经死了,那他便已经死了,生生死死只凭夫人之念。
穆荑心里拨云见月,忽然间都想通了,她抬头与沈择青相视,微微一笑道:“阿木,我们回京城一趟吧,十三年了,如今天下易主,顾丞相已死,家父身世得以平反,我们回去看看,去看看明远侯,看看家父与母亲,看看阿鱼哥和小凉,也让孩子们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世。”
“你不再惧怕京城,不再认为它是一座牢笼?”
“不了,当初惧怕它,乃是生怕它圈走我身边至亲至爱之人,可如……今他们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就活在我心里,没什么好怕的!”
沈择青望着她的眼,见她双眼通透,心如明镜,也许她已经真正解脱了吧,十三年了,是该真正放下。
沈择青不顾孩儿们的眼光,温情脉脉握住穆荑的手,包容道:“好,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曾经说过,我们是反着来的,为夫跟着夫人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呢!”
“娶鸡随鸡,娶狗随狗何意?”
最小的儿子奶声奶气地问。
穆荑忍俊不禁,沈择青哈哈大笑。
……
一月后,穆荑与沈择青整装待发,驱着一辆马车朝北方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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