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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见状忙紧张上前搀扶:“姑娘怎么了?可是何处不适?”
青萝更是慎重,扶她坐下道了句“奴婢去请大夫”
,便要转身出去。
兰浓浓眼前昏黑一片,只得循声抬手阻拦:“不必请大夫,只是眼中乍然见光,稍待片刻便好。”
她既已发话,青萝自不能违拗,只又朝碧玉望了一眼。
见碧玉自姑娘身前起身,细察眼中身上皆无异常,微微颔首,这才安心,温声道:“姑娘这一提,奴婢倒也听闻人若久视强光便会眼前发黑,幸而并无大碍。
奴婢去为您热条棉巾敷眼,或能稍缓不适。”
兰浓浓未再阻拦。
她摸索着将手支在榻几上,又试着眨了眨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耳畔亦似有细微嗡鸣。
她却并不惊慌,只朝碧玉方向转去,疑惑问道:“京城,许久未落雪了吗?”
恰此时,青萝端着婢女送来的铜盆归来。
碧玉垫好软枕,小心扶她半倚而下,接过青萝递来的温水浸烫的棉巾,轻轻覆于她眼上。
二人又一左一右手持干软棉布,轻拭她眼侧水痕,柔声回道:“回姑娘话,这月里已落了好几场雪,前日京中还飘着雪呢。”
覆着白巾的脸微微一动,淡色唇瓣轻启,顿了片刻,又问:“那为何不见树梢屋顶有雪?”
碧玉不疑有他,轻轻取下尚还温热的棉巾,用干燥软帕将她眼周水汽细细蘸干,又拿热包轻轻揉动,将凉气熏散。
见她睁开双眼,缓缓眨动,润泽的眸子渐复清明,这才暗松口气,与碧萝一同扶她坐起,垫好腰枕,笑答:“姑娘病中未曾留意,是咱们府上没有雪。”
见她面露疑惑,便笑着指了指她身后的琉璃窗:“姑娘且看这琉璃窗子。”
兰浓浓依言回首望去,只觉茫然,半侧过脸轻应一声,以目光相询。
碧玉二人相视一笑,笑容中不掩自豪:“姑娘看不见雪,是因大人请来工部巧匠,并自民间购得的无色琉璃,将整座府邸以琉璃封顶,阻绝寒气雨雪侵落,保姑娘不受丝毫寒凉。
为免府中气闷,各处院落每日皆会开启一扇琉璃顶窗通风。
故而无论外间风雪如何,咱们府内必是温暖如春。”
“不仅如此,托姑娘的福,整座府邸地下皆通了地龙。
奴婢等人皆蒙姑娘恩泽,免受寒冬之苦,府中上下俱感念姑娘恩德,日日祈愿姑娘早日康复。”
“只是屋内多设暖炉,终究比院中更暖和些。
您如今身子尚弱,需好生调养方能不留病根。
姑娘莫心急,您的病情大人最为挂怀,有莫大夫悉心调理,奴婢们精心侍奉,定能让姑娘早日出门散心。”
关于这琉璃顶之事,二人似早盼着她问,一开口便如倒豆子般争先恐后,说得热切。
然见姑娘面色不似预期那般新奇欣喜,反是面无表情,顿时收声。
面面相觑,惴惴难安。
*
冬日万物蛰伏,惟军中将士寒暑无休。
覃景尧检阅毕营便未再返衙,一应事务自有下臣属官区分缓急,送至他案前逐一批阅,再呈递天子。
先前她病势沉重,他因而推却诸多邀约。
如今年节将至,各地官员陆续入京述职,登门拜会。
天南海北的故交亦纷纷抵京,故这几日少不了在酒楼或尚书令府酬酢畅饮。
待他回府时,她多半早已安寝。
那些送入府中,经甄选后一箱箱转呈至她面前的贺礼,也不知可有合她心意的。
这一日,覃景尧话别友人,在恭送中登车时,已是冷月高悬。
他稳坐于正对车门的独一张官帽椅上,双腿自然分开支地,姿态如大马金刀般开阔,双臂舒展搭于扶手,头微仰,眼帘半阖,露出修长脖颈上锋利突出的喉结。
长街寂寥,车马辘辘而行,偶尔碾过从屋顶滑落的积雪,发出嘎吱轻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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