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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原死于自杀,尚娴淑回来后立刻带她搬离了那栋死过人的房子,她说住在那里太过晦气。
很难想象死掉的人不只是尚希的父亲,更是她的合法丈夫。
尚希一直不明白牧原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不想活。
直到她拍下牧原的遗作,画布后面封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如果不是她有了足够的财力买下那幅画,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法看到他的挣扎与痛苦。
我的小公主:
见字如面,希望你不要嫌弃爸爸,没能给你最好的童年生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多半已经不在了,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对你来说太过残忍。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因为你,我才有了这偷来的时光,陪伴你长大。
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如何跟孩子相处,这些话对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沉重,我不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所以一直都在用朋友的方式和你生活,希望你不要嫌弃。
……
……
那封信明显是他病症后期写出来的,重复的语句很多
,纸张上写满了愧疚和后悔,尚希仿佛看到了他掩面哭泣的旧景。
尚希一直没有再开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视线重新投向窗外,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评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旧相识。
车厢里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声音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然而,闻肆觉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悄然缠住了,不紧,却带着隐秘的钝痛。
他宁愿她哭出声,她歇斯底里地指责命运不公,也好过她这样云淡风轻地把生命中最痛的失去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
这种过分的“轻松”
,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人心疼,那是一种彻骨的失望,一种与世界和解后的麻木。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那种被无条件深爱、被毫无保留珍视的感觉,从牧原离开的那一刻起,或许就从尚希的世界里被连根拔起了。
她后来表现出的所有娇纵、别扭、冷漠,以及那种对“被需要感”
近乎病态的执着,或许都只是一种笨拙的自我保护,和对那种失落已久的感受的无望追寻。
她不是不需要,而是太需要,以至于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所以宁可先把自己包裹起来,或者用一种扭曲的方式去确认。
我应该再多爱她一些。
闻肆觉如此想着。
车厢内的沉默持续蔓延,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
窗外的街景流光溢彩,在尚希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似乎终于从关于牧原的沉重回忆里抽身,指尖不再无意识地划车窗,而是轻轻交叠放在膝上。
“说起来,”
她忽然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点飘忽的回忆感,“高中那会儿,我真的喜欢你。”
闻肆觉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又是一紧,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整个人陷入无法抑制的狂喜。
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代表倾听的短促气音:“……嗯?”
他不敢多问,生怕任何一个不当的字眼都会打断这来之不易的、她主动袒露的心迹。
尚希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她依旧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说话。
“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林清梦走后,我身边就剩下你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也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属于少女时代的遗憾:“现在想想,真是自讨苦吃。”
“不是的,”
闻肆觉连忙打断,把车开进了无人停留的小道,停在了路边,无比真挚地转过头,“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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