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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坐回一站地的电车,回南营房胡同,回陈嘉的家。
周遥也想不清楚要去干什么,就是俩人挺开心的,没晌没晚地就混呗。
“听听歌,听你吹个口琴。”
周遥说。
俩人手插着衣兜,周遥的外套怀里还揣着他的磁带和明星海报,并排挨肩往胡同口走,迎着漫天很细很碎很美的小雪花。
周遥高兴了,声乐小王子突然扯开喉咙吼一句:”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吼完了看陈嘉,给点儿面子,赶紧接下一句啊。
陈嘉是下意识张嘴了,但实在不习惯这么傻帽,没理他。
周遥自娱自乐地又吼了一句:“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雪人还在么?早上就化了吧?”
他兴致勃勃地问。
“还在,”
陈嘉忽然一笑,“没化。”
一拐弯,绕过路灯兼电线杆子,就是胡同里他们昨天堆雪人的地方。
地上有一片黑黢黢的融雪,被踩成稀烂。
雪堆里隐约还能找见碎掉的栗子壳和小红辣椒,“土肥圆”
胖雪人的脑袋已经碎成八瓣,身子也瘪一大坑,都碎了……
两人站着愣住,周遥猛然有点儿失望。
陈嘉抬眼,就那胡同墙上,有人用粉笔之类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骂人的话,骂谁“臭傻b”
“没爹养”
之类的。
早上路过时候还没有的,很明显的。
“没了就没了,回家呗。”
周遥抬胳膊搂着人要走了。
身后胡同口有几个少年在嘀咕,瞟他们,挑衅似的笑了两声。
陈嘉停住脚,猛一回头,那时脸色就变了,怒视。
房檐上头的天色骤然陷入阴霾,一阵冷风吹进胡同,穿堂而过,卷起雪花。
其实就是闲了没事儿手欠、瞎捣乱,一帮半大的屁孩子,能有多大怨多大仇怎么的?当一个孩子往来都是形单影只,看起来极为孤僻冷峻不合群的时候,或者他的家庭暴露了激起旁人轻视嘲笑的弱点,他就容易成为被其他群体轮番嘲弄的对象。
连一个雪人都不放过。
只是陈嘉今天碰巧没有耍单,今天碰巧让周遥目睹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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