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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当后继有人,子承父志,以报效朝廷。
于私,须香火绵延,宗祧不绝,以传承家业。
无论如何,绝不可无后。
更甚者,他早已期盼她诞下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
不论儿女,必当千娇万宠,悉心教导,成人中龙凤,令权柄荣华皆如探囊取物。
以骨血相系,儿女为纽带。
届时,再多心结亦将烟消云散。
她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恩爱缠绵,永无二心。
然眼前女子身姿娇小,玉面生春,眉目滟滟。
华服加身,金玉为饰,肌若凝脂,气质清净不染尘俗,恰似一朵被精心护养的娇花。
所言,却惊世骇俗。
瞧来柔婉无锋,可她纤细枝干上实则暗藏尖刺,纵被强折,亦会刺得人鲜血淋漓。
那粉嫩花苞之中,更蕴着穿心蚀骨的毒雾。
欲探蕊采蜜,势必付出惨痛代价。
美自险中求,不外如是。
正是这张纯然清秀的面容之下,藏着一颗不拘常理,天马行空之心。
亦是这两瓣粉嫩的唇,吐露出惊世骇俗之语。
覃景尧垂眸凝视她,眼底渐渐漾出笑意,继而胸膛震动,竟纵声大笑起来。
笼中困兽大言不惭,确是可哂。
兰浓浓既敢直言,便无惧讥嘲,更不自惭可笑。
她眼下境地,与四面楚歌何异?
可凭什么她便该处处受制,步步妥协?又凭什么唯有她屡屡承受伤害!
他逼她负枷而行,无非是要她心存顾忌,甘为他笼中雀鸟。
她是无可与他抗衡的筹码,但她自身,便是最后的筹码。
权益从来需靠自己争得。
若不坚持,怎知没有转圜之机?
她神情郑重,覃景尧缓缓敛了笑意,沉声开口:“我若服下,当如何?若不饮,又当如何?”
他语中似有转圜之意,兰浓浓脸上却未见半分得意或欣喜,只一双黑白分明,灼然生辉的眸子定定望着他,
“我自知心计城府远不及你。
如今我的软肋尽在你掌握之中,动弹不得,再难脱身。
可你更不甘心只留我一具空洞躯壳,你若想得偿所愿,便须拿出诚意来。”
覃景尧历经谈判无数,动辄关乎军国大计,从来都是旁人躬身奉上诚意。
而今,此刻,竟是他有生以来头一遭被人索要,不——
深沉的目光落于女子坦然清澈的眼底。
她确如困兽,被他以重重枷锁禁锢。
可正如他拿捏着她的软肋,她亦分明知晓,她自己,便是他唯一的牵制。
她并非是在索求,正如他今日将她的软肋一一剖开,逼她自择一般,她亦要他同样直面抉择。
优势明明尽握于他手中,可偏偏在这一刻,他却恍若被扼住咽喉,竟还,甘之如饴。
“好。”
他应得如此干脆,反倒令兰浓浓一时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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