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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去了生前一切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不懂如何与一个女子相处,何况正如他所说,这个女子还总是盯着他不放。
他只是懵懵懂懂的与她相处,带着几分小心,用自己能做到的所有来对这个想要认识他的女子表达他的善意。
也许,他也是想认识一个朋友的吧。
引商大胆的猜测着。
虽然她带着自己的目的靠近他,也并非了解他,可是每每想到面前这个人永远是独自站在这夜色之中,独自守着这偌大的长安城,独自应付着那些魑魅魍魉……一个人,总是孤单的。
她不擅于将自己的感情掩藏在心中,所以每当想到什么,总要诚实的说出口。
她说,“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想认识你。”
无论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的地方,她可以再也不去触碰那痛处,但是无论到何时,她还是很希望与他相识。
那一日的事不会永远都不被提起,但她希望两人还有提起它的机会。
花渡始终是沉默的。
因为他脸上那层层遮挡,只要他沉默着,引商就永远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可是须臾过后,引商看到他轻轻点了下头。
那动作极轻,但还是落在了她的眼中。
引商松了一口气,刚想为两人关系亲近一些感到高兴,却没想到面前的人突然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他将手放在了脖颈处。
层层麻布就是从那个位置开始缠绕。
她心里一惊,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下意识的就想抬手阻止他的动作。
可是花渡已经解开了下颌处的麻布,他这张脸就像是他的身形一样有些消瘦,难得棱角分明却不尖锐。
这层层遮挡已经解开了一半,他正视着她的目光,轻声答了一句,“我不想说不。”
她想与他相识,而他不想拒绝。
可是层层遮挡之下,她又算不算是真的认识他了呢?花渡觉得,不算。
直到这一刻,引商才发现这个人当真有着一些奇怪的执着。
可是,她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执着。
她几乎是屏息静气的看着他解下剩下那半边遮挡,甚至忽视了他像是被催促着似的怪异急促感。
当那层层遮挡终于落在房檐上的时候,花渡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引商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张脸,无论是眉眼还是鼻子嘴唇,每一处都像是用画笔描画出来的一样,几乎可以用上“艳丽”
这样的形容。
艳丽不可方物。
一瞬间她脑中甚至闪过了古时的一句诗——“妖姿艳丽,蓊若春华”
可是这张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那眼鼻嘴唇,而是左眼眶之下的一道青痕,几乎有半指之宽,方方正正,里面刺着一些她不忍去细看的字样,并在这字上涂了墨炭,甚至深深印在了骨头里,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更是刺眼。
这种刑,引商不是没有听过。
黔刑,对犯人而言,侮辱远远超过痛苦的刑罚。
而这不是阴间做出来的事情,仅仅瞥了一眼花渡的神情,引商就明白了。
这是他生前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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