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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是我们平时听到的那种开心的笑。
那笑声,是从她的喉咙深处,被什么东西给逼出来的,又尖又细,像我们家那只老猫,被人不小心踩到了尾巴时,发出的那种又惊又怒的叫声。
她“咯咯”
地笑几声,笑声就会突然断掉,变成一种压抑的、小声的呜咽。
哭声,笑声,叹气声,还有那种沉闷的、永不停歇的撞击声,就这么混杂在一起。
我听不懂那代表着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那声音里,有一种东西,让我的脸颊发烫,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快了起来。
那声音,不像我们这个世界里任何一种我熟悉的声音。
它像是一种秘密的、只在夜晚和暗处才会发生的、属于成年人的语言。
就在我准备把耳朵挪开的时候,旁边那个留着小胡子的、高年级的男生,仿佛看穿了我的茫然,他转过头,对我挤了挤眼睛,脸上带着一种传授秘籍般的、油滑的笑容。
“小子,”
他压低声音,那声音,和他脸上的胡子一样,带着一种故作成熟的粗糙,“听傻了吧?这叫”
叫床“。
墙那边,有个男的,在”
干“一个女的呢。”
他把“叫床”
和“干”
这两个字,说得又快又含糊,但那语气里的得意和炫耀,却像一把油腻腻的刷子,瞬间就把我刚才那种朦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给刷上了一层肮脏的、具体的颜色。
另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也跟着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捣了捣那个小胡子男生,说:“行了,别跟这小屁孩说这些。
你看他那傻样,懂个屁。”
他们的对话,像两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
作响。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每一个字的确切含义,但我能从他们那不怀好意的、混杂着轻蔑和兴奋的眼神里,感觉到,那是一种很不好的、关于男女之间,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又像是生怕被他们那种油腻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给沾染上,猛地把耳朵从墙上挪开。
我的脸颊滚烫,心跳得像胸口揣了一只扑腾的麻雀。
李凯还在全神贯注地跟屏幕里的一个红名道士死磕,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重新坐回那个黏糊糊的皮椅子上,却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安然地等待了。
墙那边那些断断续续的、奇怪的声音,和那几个高年级男生脸上猥琐的笑容,在我脑子里搅成了一锅黏稠的、烧开了的粥。
我越是想把它甩掉,那声音就越是清晰,像有无数只小虫子,顺着我的耳道,爬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突然就想起了我们家属院里,那只叫咪咪的老猫。
咪咪是只母猫,去年春天的时候,不知道被哪只野猫给搞大了肚子。
它怀孕的时候,我们家属院里的孩子,都喜欢去逗它,给它喂吃的。
可等到它快要生的时候,它就自己悄悄地躲进了我们那栋楼楼顶一个废弃的、堆满了杂物的角落里,谁也不让靠近。
有一次,我壮着胆子,偷偷爬上去看。
我看到它躺在一堆破旧的棉絮中间,浑身都在发抖,嘴里发出着和刚才墙那边那个女人很像的、又像哭又像呻吟的、痛苦的声音。
它的身体,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对抗着某种巨大的、看不见的疼痛。
那时候我还小,被那场面吓坏了,哭着跑回了家。
妈妈告诉我,说咪咪这是在生小猫,每一个妈妈,都会经历这样的疼痛。
可墙那边那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也带着痛苦,却又和我记忆中咪咪的声音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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