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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但你心里得有一杆秤,你要知道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每一次报道灾难、恶性事件、舆论焦点事件,你往前冲的时候要分得清什么是出自良知的眼含热泪,什么是为吃人血馒头癫狂的眼眶发红。”
“因为客观原因产生错误的认知,采集到错误的信息,被当事人欺骗将谎言扩散给大众,这些都可以纠正,还能有脸去忏悔,去求得谅解;但心里有鬼不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颗黑心能被涮白,我不相信幡然悔悟这件事,那不存在。”
*
是否怀疑过?
步蘅在多年后,问过自己。
流言四起时,步一聪被迫离开学校时,他们住的土屋被人扔进数只死鸡时,她的课桌被人涂写大字时,有没有怀疑过步一聪?
没有,步蘅确定。
这是回想起那满地风雨如晦时,她唯一不遗憾的事。
在报道指出的那个步一聪“犯案”
的时间段里,她正跟随他进山打野杏,给尼姑庵山脚下的老伯晒干用。
那个缺心眼,一辈子只教会她一件事:“与人为善”
。
后来的年月间,有几件于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年冤案被翻案重审。
步蘅想,于那些在绝望和希望间无数次煎熬挣扎的家属们,他们最不后悔的事恐怕就是于滔天声浪中保持初心,相信自己的亲人清白,于艰难险巇间没有放弃求索,坚持讨要公道。
**
静安牙一撞:“提这个人做什么?”
步蘅:“你觉——”
静安不耐烦打断她:“记性呢,说过多少回了,我信你!
既然信你,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是我可以信他的证据。”
步蘅:“他——”
话还没说,又被粗暴打断。
静安:“我没见过比他更废的连个鸡都不敢杀的男人。
他要是够阴够渣够坏,现在一定还活着。”
静安的果断给了步蘅很多慰藉。
她的喟叹也隔着数千公里,从声筒间直抵步蘅耳膜:“他这个废物还不认路,去劝个辍学的小屁孩儿重新回学校,都得从我手底下拖人给他当向导,进山就丢,我可以说是非常佩服。”
步蘅无声地笑。
静安进而走起怀旧路线:“我很多时候想和你多聊聊他,怕时间长了,跟他有关的事儿我就都给忘了。
你爸这人也是倒霉,还认死理。
要不是他在事后坚持去找对方对质,又三番四次找不到人,也不至于一口气憋在心里,把自己的命都憋死在这不明不白里。”
不明不白……可怕的四个字。
步蘅将东厢房的窗关死,阻断从室外吹进室内的湿冷南风,但体内温度还是在渐渐失散,因着那从岁月边袭来的旧日森冷寒意。
幸在有静安的声音作陪,不远处封疆尚在,步蘅觉得回想那一日不至于太过艰难。
步蘅将实情告知静安师太:“我跟你提她,是因为很久之前,她北上来找过我。”
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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