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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与宣没再推拒,他靠坐在床边,打开手机发现郑宇给他发了图片。
白日里寥落无人的沈阳道,在夜幕四合后点起连珠似的灯,从街头打着弯儿串到街尾,映出影影绰绰一片流动的人影。
货不问源,钱不问处,太阳落山,鬼市开市了。
郑宇那头忙碌起来,方与宣发了消息过去,半晌没等来回复,他按上锁屏,起身去接水喝,顺便看了眼躺床上的丛风。
方与宣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倒一杯水,仰头喝完,又倒一杯,才试探性地问:“疼了?”
丛风点了下头,面上丝毫看不出破绽,似乎并没有什么痛感一般。
“吃药啊,怎么不吃。”
方与宣可没有他这么能忍,肌腱都是缝起来的,想也知道是什么感觉,他把止疼药从药盒里倒出来,展开说明书看了会儿,见丛风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啧啧几声,“等着我伺候呢?”
丛风吃完药,重新躺回枕头里,看得出忍疼忍得有些脱力。
他把头发都躺得乱糟糟,斜着眼睛留意着方与宣的动作,忽然问:“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因为我是你唯一一个能来陪床的朋友。”
方与宣说完,又改口,“目前看来,是唯一一个能来陪床的人类。
你家人呢?郑宇说你们还有一个弟弟?”
丛风察觉出他话中的刻意,回避不谈:“跟他不熟。”
方与宣的确是有意想打听他的家庭情况。
之前他说郑宇和丛风很像,都是实话实说,这二人有令人恼火的极强边界线,哪怕他自认已经是郑宇关系极近的朋友,今天碰到丛风出事,都问到头上了他仍然三缄其口,犹豫好久才告诉方与宣情况。
一个家里养出两个这样的小孩,方与宣不认为是正常的事情。
但丛风并不肯多谈家庭,只勉强补充了一句:“这么小的手术,还不值当告诉家人。”
说得像自己小题大做一样,方与宣侧着身躺床上,两条腿交叠着架在床边:“你这话说的,这是不领我情啊。”
“没有。”
丛风说,“挺谢谢你的。”
方与宣听他说谢谢有点起鸡皮疙瘩,梦里梦外加起来两辈子,他还没见过丛风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道谢。
他晃了晃脚,侧过头看向窗外,一片单调的黑蓝色:“你今天脾气还挺好。”
“你也是。”
丛风说。
方与宣笑了起来:“我不是一直脾气很好?”
丛风露出个略带揶揄的笑,似乎在控诉他的表里不一。
方与宣不甚在意,把话题拐了个弯:“不用道谢,你总是太见外,之前谈恋爱也是这样?”
“你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丛风仍旧避而不答。
“我对你整个人都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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