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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推开诊疗室的门,屋里只有两个床位,此时都是空置的,“收拾一下吧,上厕所喝水什么的,咱们十分钟后整点开始。”
其实不太能睡着,方与宣需要把自己全部脱光才能入睡,这毛病是前两年冒出来的,治不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床头,目光上下扫视一圈,这间诊疗室和普通病房不太一样,床位抬得很高,头顶四个角落明晃晃架着监控,仪器看起来和心电图机大差不差,没有想象中那样吓人。
他没带水,大夫用纸杯给他斟了一杯,他润了下唇便随手放在桌上,老老实实躺进病床,调整好位置,把被子拉到下巴处。
下一秒,大夫一扬手就把被子掀了,拿着几个拖着长长导线的电极片,低头看着他,很恐怖。
方与宣绝望地闭上眼任她摆弄,衣服扣子解开,胸前和肋下都贴上冰凉的片状物。
大门传来三声轻敲,大夫喊了请进,随即走廊中的喧闹短暂漏进来一些,是有人开门走进来了。
“稍等下哈。”
大夫利落地将仪器逐个贴在方与宣的额头上,连接电极片的导线在耳边拖拽出哗啦啦的噪音,听起来足足有一大把,冰冷的线条和呼吸管贴在脸上,难以忽略的异物感令他不适。
方与宣睁开一只眼看向来人,始终平缓的心率一下子撞上一百八,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嗯?”
——另一张床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丛风正垂眼看着他。
这人今天没穿警服,乍一下险些没认出来,但那双眼睛实在叫人过目不忘,方与宣短时间内不会忘记这张脸。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丛风。
前两天配合警方调查结束,午饭时苏文清吐槽过这人几句,说工作时间之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要聊的不是工作就根本联系不上,搞得方与宣一直以为这人一下班就从地球下线。
“方老师。”
丛风常无情绪波动的脸上也一闪而过的惊讶,“做检查?”
“嗯,好巧啊。”
方与宣的中指被大夫夹上指套,他无暇顾及,转着眼睛看向丛风的方向,在闭嘴结束对话和简单寒暄之间挑选了一句他最想知道的话,“你做多久?”
丛风低头看了眼病历单:“二十四小时。”
“睡眠脑电吗?”
大夫问,她把方与宣的衣服重新扣好,将仪器用绑带固定,扶正他的脑袋,这才直起身去电脑前看丛风的病历信息,“你们认识?”
方与宣不太敢动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转开头用苍白无力的目光看向床边,那里放着大夫说的尿袋。
丛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停顿两秒才说:“认识。”
“那挺巧。
我看下病历,你们都是睡眠障碍是吧。”
大夫点了两下键盘。
“我是做噩梦。”
方与宣说,“1号床。”
“嗯。”
大夫点头,百忙中转头对他摆摆手,“你睡吧,耳塞需要吗?”
方与宣用余光瞥向仍然站着的丛风,很轻地吞咽一下,艰难道:“需要,谢谢。
我如果到五点都没睡着怎么办?”
“没事,放松。”
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一套新耳塞给他,“有问题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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