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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法亲自相伴,他却也应允了她除却出城,这京城内外皆可任她游赏,只是两条规矩断不能改,一则必得有人随行在侧,二则必得在日落前返邸。
龙朔尽在他掌控之中,宛若翻掌之地,他自不忧心有宵小敢对她行不轨之事。
反倒是她心性跳脱,本身才是那最难测的变数。
正因如此,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更需牢牢纳于他掌心之下,疏忽不得。
兰浓浓对他的要求并无异议,一连两日,皆是清晨与他挥手作别,白日里便带着碧玉并宅中两名护院上街游逛,总在近日落时分,他所规定的时辰之前准时返回。
覃景尧则总在暮色将至未至之时归来。
二人一同用罢晚膳,常于庭中花影月下并肩闲谈,或论风月,或诉衷肠,每每直至夜深,极是交心。
两地分隔所致的生疏,重逢时的喜怒交加,乃至言谈间彼此观念的流露与碰撞,皆在这几日朝夕相伴,耳鬓厮磨间悄然消融。
重逢第五日,覃景尧果真言出必践,特意空出一整日的闲暇来陪她。
兰浓浓喜不自胜,先前几日里强自按捺的期待顷刻奔涌而出,眉梢眼角俱是藏不住的欢欣。
头一晚便在衣饰堆里挑了近半夜,次日天尚未亮透便已起身梳妆。
近日来心情舒畅,加之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更兼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立在等人高的铜镜前细细端详,但见肌肤白里透红,眼眸清亮如水,唇不点而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鲜活饱满的生气,容光之盛,竟似比往日更灼目了三分。
覃景尧静候她梳妆,见她虽未簪戴过多珠翠,却明眸流转,神采照人,俨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女为悦己者容,他自然看得分明,眼中不由掠过惊艳之色,笑赞道:“浓浓今日这般光彩,倒叫这满室生辉了。”
*
这几日兰浓浓上街并非漫无目的,她循着他先前提过的铺子,花庄,文楼与寺庙,一一逛了个遍。
这些地方虽确然精雅贵气,可看得多了,新鲜劲儿一过,反倒觉得还不如那日偶然瞥见的梨园戏楼有意思。
只可惜她才刚生出念头,便被碧玉急忙拦下,低声道是“公子早有吩咐,这等喧杂之地万万去不得”
。
不仅如此,当晚回府后他听闻此事,竟沉下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词训诫了她一番。
正所谓求而不得,最是叫人念念不忘。
今日既有他亲自相伴,总不能再拿规矩搪塞,回绝了她这桩心愿。
出门前,兰浓浓看他身边随从换了新面孔,问了句同泽怎不见,得他答了句另有安排,便也未再多问。
兰浓浓挨着他身侧坐下,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斜挎的绣囊中摸出一张方方正正的折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日的行程打算。
她双手将纸展开,献宝般递至他眼前,眸中闪着期待的光。
一面悄悄觑他神色,一面故作轻松道:“你平日那般忙碌,谁知下次得空又是何时?既然往后难预定,不如今日尽兴才好。”
说着,指尖在纸上一一划过:“依我这几日筹划,暂定了今日行程如下,我们先去这几家商铺挑买东西,而后到梨园听戏,顺道在那儿用膳歇脚。
歇够一个时辰,出城去俘翠水榭乘船泛舟,待申时末看罢落日,再下山回城,你觉得如何?”
覃景尧看着纸上细致到几时几刻的行程安排,只觉既新奇又忍俊不禁,余光瞥了眼她脸上藏不住的雀跃与紧张,低笑了声,收下行程书,干脆的应了她:“甚好,今日全依浓浓行事。”
见她立时开心得小声欢呼起来,那副无忧无虑,极易满足的娇憨模样,当真叫他看在眼里,通体舒畅,连眼底也不自觉漫开了纵容的笑意。
马车甫一停稳,他将迫不及待欲下车去的女子拦住,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只海棠色漆刻兰花纹,长约一掌,宽约二指的长形锦盒。
以食指挑开盒盖,现出盒内一支静卧于软缎上的玉簪。
那簪身粉润,流转着一抹暖金色泽,簪头精心雕作铃兰花样,清雅别致。
他搁下锦盒,将人轻轻揽回身前坐定,抬手便将那支玉簪簪入她特地留出的发间空处。
而后垂下头,先迎上她一双盈盈发亮的眼眸,再是她那与粉簪交相辉映,愈显娇润的脸颊。
忽轻笑了声,拇指救出她被皓齿下意识咬住的唇瓣,将她从头到下端详片刻,眸中含笑,神色甚是满意,“浓浓娇俏明丽,这粉簪倒是正好配你。”
兰浓浓心有所感,脸上的笑真比花儿还要绚烂,强忍住想要拔掉细看的冲动,偏还要明知顾问:“这可是当初约好要送我的定情信物,可是你亲手所做?”
覃景尧牵着她步下马车,接过婢女奉上的帷帽,动作熟稔地为她戴好,轻轻挑起一角白沙,对着纱后独他一人可见的佳人,薄唇轻勾,语带笑意:“浓浓耳提命面,怎敢敷衍,定情信物,自当亲手所制。”
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未能瞧个真切,兰浓浓终是没忍住抬手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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