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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赵先生每每跟皇上赞起殿下文章,臣听着,那好的部分都是您自己的思路和文辞。
臣不过是在殿下文章精妙的基础上偶尔锦上添花罢了,当不得您的大礼。”
沈宪和悦一笑,顺势轻轻拍了拍容与的手臂,“厂臣总这么守礼,倒显得有些见外了。
连父皇都许你私下不必自称臣,你却还是在孤面前这么规矩,不管怎么说,孤总是拿你当半个老师看待。”
容与应以一笑,无心再去说这个话题,想着才刚那一幕,借机探问,“再过些日子要开夏至宴了,殿下可有什么想听的新曲子,臣让教坊司的人排演出来给殿下听。”
沈宪顺手拿起一支玉梳把玩,歪着头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的。
教坊司这些年没什么长进,排的曲目都一个味道,堂皇庄肃有余,天然趣味不足。
还不如孤宫里寻常侍女演绎得好。
厂臣,你说现如今宫里怎么就没有玄宗时梨园那样的盛景,又是霓上羽衣,又是胡旋舞,想想都好玩得紧。
你正经该劝父皇多招些民间高人来,让教坊司添点生气才是。”
容与早前听闻,沈宪对音律颇有研究,天份亦高,只是没有机会亲耳谛听,遂含笑说,“臣一直想听殿下演奏,苦于没有耳福,不如夏至宴时,殿下亲奏一曲,也能让万岁爷知晓您在音律方面的天赋造诣。”
“这样好么?”
沈宪对这个建议没有表现出欢喜,反倒颇有顾虑,“父皇好似不大喜欢孤关注这些,连海也常劝孤,说沉迷于这些小巧会移了性情。
孤便不明白,古来识音律能臣雅士多了,偏帝王家就不行?也罢了,谁叫那些个精通此道的皇帝,大半都做了亡国之君。”
他脸上流露出股子不服气,也难得的现出孩童式的天真倔强,容与低头一笑,“殿下不可妄自菲薄,如今四海升平,殿下日后必是承平之君。
连海说得固然有道理,只要不过分沉溺,主君喜好音律自是无伤大雅,将来再现梨园盛景也并非难事。”
劝慰完毕,又鼓励他,“这一回夏至宴,万岁爷只拟邀请勋贵并要员家眷,气氛当比往年轻松些,殿下若要施展所长,臣以为也没有什么不妥。”
沈宪对他一贯信服,听了这话眉头舒展,良久忽又问,“孤听连海说,父皇是想借着这会设宴,为孤择选太子妃和良娣人选,这话可真么?”
眼前再度闪过方才那一幕,容与心中一动,“皇上确有此意。
但殿下年纪还小,不过寻个机会,让您能对京中名门淑媛有些了解,殿下若无中意人选倒也无妨。”
“原来是这样,那便好。”
沈宪仿佛舒了一口气,“孤才多大,父皇那般着急做什么。”
咬了咬唇,他再探问,“厂臣,皇家的婚事是不是一定不许自己做主?”
容与沉默片刻,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所谓天家无小事,亦无家事,皇帝的家事向来等同于国事。
殿下是储君,未来正妃确是需要令皇上、群臣、天下人皆满意。
不过皇上也会尊重殿下意愿,必不会让您觉得委屈。”
沈宪若有所思,点点头,之后不再涉及这个话题,开始和容与讨论经义和前朝掌故。
然而不知为什么,容与脑中始终无法抹去沈宪凝望绛雪的表情,不断追忆,一壁回想,眉心却没来由的乱跳了数下。
及至夏至,西苑无逸殿中排筵,京中三品以上命妇内眷俱都到场。
因是常宴,司礼监安排了教坊司免奏炎精开运等大宴时节的曲目,只做一些时新歌曲佐以笙箫管乐。
沈徽着端贵妃陪宴,饶有兴致的说起行令赋诗,贵妃会意,便传旨下去,请诸位内眷小姐们各赋诗词以助娱兴。
一时众人皆提笔凝思,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吏部侍郎长女袁太清先行搁笔,等候在旁的内侍随即将她的词作呈上御前。
素馨纸上写就了一支咏荷叶:碧圆自洁,向浅洲远渚,亭亭清绝。
犹有遗簪,不展秋心,能卷几多炎热。
恋恋青衫,犹染枯香,盘心清露如铅水,又一夜、西风吹折。
喜静看、匹练秋光,倒泻半湖明月。
那厢贵妃看罢直赞,“袁侍郎家学渊源,女公子文思敏捷,本宫见你适才一蹴而就,却不想能这般清新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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