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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叹光阴之速、年命之短,哀世变无涯、人生有尽。
他曾踏高堂,弄金殿,巧手抚云,笔墨做剑,而今牢狱苦,低若尘,终日难窥天。
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血人似的罪犯蜷在稻草里痛哭流涕,凶神恶煞的狱卒不耐地狠踹木门,哭声减弱,转为低低的哀叫,不多时彻底无声。
狱卒见怪不怪,将咽气的罪犯从狱房里拖出来,拖过长长的走廊,给陈年堆积的血道又增了一个亡魂。
端坐在草垛上的纪决缓缓抬眸,平静地看着从关押他的狱房前走过的狱卒。
透过血糊的发见到死囚血目大睁,眼球爆裂,显然是疼痛至极承受过载乃至暴毙身亡。
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多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倒也算有个解脱了。
纪决官袍褪去,隆冬的天只着单衣,有寒风从墙角缝里袭来,吹碎他一身傲骨。
面熟的狱卒转身跟同僚笑骂道:“就你能行,哪次的死尸不是我处理的,这次你丢一次会减寿还是怎么着.....”
狱房的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叮呤叮铛响。
狱卒开了锁,将今日的馒头小粥放到纪决面前,又抻长了脖子往外后看确认无人,这才蹲下来将袖里的字条抽出塞到纪决手中。
纪决凝眉,未动。
狱卒怕被发现,快速地小声说:“小的是沈大人的亲信,沈大人命小的告知您,当日在福禄楼外答应您的事定会允诺。”
简短的对话浮在耳边。
“照顾好榛榛。”
“自然。”
纪决慢慢攥紧了字条,颔首,“有劳。”
狱卒这才拍拍粗衣起身,正见狱头前来巡逻,遂恶声恶气,“纪大人,这可不是你们纪府,有的吃就不错了,您要是不想吃,那就饿着吧。”
狱头呵道:“你进去做什么,快些出来!”
狱卒慌里慌张地小跑着出去锁门,颇有点小人得志之意,“嘿嘿,属下见他嫌弃饭菜,教训他两句。”
狱头仔细地查看狱房,未发觉不妥,驱赶道:“这是重犯,上头的指令还没有下来,若是出什么差错,唯你是问,还不快滚。”
脚步声渐远。
纪决借着微幽的光看清狱卒塞给他的字条,唯一个“等”
字而已。
—
从寒山寺回来那夜至今,纪榛都没有再见到沈雁清。
他如今被软禁在主院,外头的风声一概不知。
奴仆把他当罪犯似的严防死守,不肯同他说话,每日三餐端上来他发脾气打翻又会有新的送上桌。
纪榛不知沈雁清究竟是何用意,日夜寝食难安。
今日是十五,吉安一大早就去和奴仆套话。
主子落难,连带着侍从都遭罪。
以前沈家的奴仆就不爱搭理吉安,但碍着纪家的权势还得给几分好脸面,如今纪家没落,谁都不再把吉安当回事。
吉安腆着脸上去谈话,“我家公子想见沈大人,有劳几位再去通报。”
奴仆趾高气昂道:“都说了不见,你问再多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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