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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沈府便已经忙活起来了。
沈母得知儿子要前往疫地治灾,哭也哭了,拦也拦了,终究是无法阻止,一大早就到主院找沈雁清,送来内缝了平安符的外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
沈母诶了声,一抹眼,往空无一人的走廊看去。
沈雁清扶着母亲出院子,若有其事地说:“纪榛昨夜担忧得整宿未眠,是我不让他出来相送。”
话是这样说,沈雁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瞧。
可直到走出院门,走至府门,他的身后都再不见从前追逐他的身影。
昨日得令前往疫地后,沈雁清曾找过易执,交给了对方一封信笺。
他这样同对方讲:“主臣终有别,三殿下的话我不可尽信。
在这京都,我最信任的莫过于你与裕和,此次前去疫地治灾,我放不下纪榛,特把裕和留下,一旦有变,他会去找你。
你即刻打开这信,按信中所言照做,雁清不胜感激。”
主臣相处一旦生了嫌隙,便如同裂开的布帛,明面修补得再如何完美无瑕,内里也暗藏狰狞的针脚。
瘟疫爆发后,大量流民堆聚在城门前,易执每日需在城门上轮值。
易执郑重了应承了他的请求,也算让他少些后顾之忧。
沈雁清拜别双亲,一跃上马,不禁又往敞开的府门望去,牵挂之人并未前来送行。
他抓紧缰绳默了几瞬,掩去眸中失落,夹紧马腹赶往出发地汇合。
因着城门堆满逃难的流民,此次一行人从城南启程,沈雁清到时队伍已将整装完毕,陆尘站在马旁,同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说着话。
待沈雁清看清这侍卫的模样,微微一怔。
陆尘将侍卫往身后护,拱手放低声音,“还望沈大人不要声张,王姑娘只是想尽一份力。”
沈雁清看向女扮男装的王铃枝,沉吟道:“王姑娘乃侠女风范,倘若入仕定是为民请命的清官。
我若拘泥于她是女子便要告发,岂不是我眼光狭隘了?”
王铃枝闻言暂且抛下心中芥蒂,落落大方走进朝阳中说:“多谢沈大人体谅。”
沈雁清颔首,“如此,我们便启程罢。”
重任在身,由不得耽搁,一行人皆不承轩,快马加鞭一日即可抵达疫地。
朝霞金灿灿地洒满大地,沈雁清身为掌事官员,腰佩雁翎剑,头戴黑翅帽,身着绛红色官袍满面冷凝立于队前。
一声令下,马蹄声踩破清晨的宁静,蹄下扬起的尘土漫天。
我欲乘风长空去,直踏山河千万里。
啪嗒——
纪榛睁眼看着银炭窜起的转瞬即逝的火苗,听见脚步声,猝地闭上眼。
“公子,沈大人已经离府了。”
听得来的是端了洗漱用物的吉安,纪榛才慢腾腾地从榻上坐起来。
沈雁清离府的动静不小,整个沈府都为其送行,唯独身为沈雁清妻子的他躲在厢房内闭目假寐。
他不在乎旁的人会怎样看待他的行为,亦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可等沈府彻底安静下来,他的胸腔里似也有什么东西空掉了。
情之一字,不由本心。
吉安看出纪榛的低落,绞尽脑汁安慰道:“公子嗜睡,起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反正沈大人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不在府里,公子还落得些松快呢。”
纪榛勉力笑笑,赞同道:“你说得对,我也不乐意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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