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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伸手把李兀连人带椅子转过来,面对面地,笑着捏捏他的指尖,做出浑不在意的模样,声音放得轻飘飘:“这有什么呀,小事,我就是……不想看你累着。”
李兀当时也确实没有亏待他,用商时序最喜欢的方式,结结实实地“奖励”
了这份无私奉献和付出。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商时序还是逃不过帮人改论文的命。
胸腔里那点怨气像细小的泡沫,咕嘟咕嘟往上冒,可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商时序侧过头,看向身边裹着被子似乎快要睡着的李兀,声音压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较劲:“……那兀兀,那你说我是不是你……论文改得最好的老公?”
李兀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闻言含糊地“嗯”
了一声:“对的,你是改论文最好的。”
虽然,改学生作业改得最好,最细致是江墨竹。
写教案写得最清晰规范、一丝不苟的是徐宴礼。
李兀这一觉睡得确实还算沉。
关于徐宴礼,不是没有闪过一点怨怼。
李兀觉得对方这些日子的靠近,大概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漫不经心的戏耍,看着他认真,看着他偶尔的松动,像个笑话。
既然没打算坚持到最后,何必当初要挤进他的生活里来?
他确实有点搞不懂那人的脑回路。
不过,李兀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模糊地想,算了,随便他吧。
正好少一个人,他也乐得清静,少应付一个。
第二天清晨,李兀在透过窗帘缝隙的稀薄天光里醒来,腰上还沉甸甸地搭着一条手臂。
身后的商时序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呼吸绵长平稳,睡得像一头失去意识的死猪。
昨晚上这人抱着笔记本是什么时候离开卧室的,他完全不知道,只在半梦半醒间模糊感觉到身侧一空,只依稀记得商时序后来大概是怕屏幕的光晃到他,便轻手轻脚地搬着电脑出去了。
至于这人又是什么时候摸黑回来,重新将他揽进怀里,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更是毫无察觉。
不过,不得不承认,商时序也只有在这种彻底沉睡、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几分难得的安分与沉静。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混不吝笑意的脸,在晨光中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利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连下颌线都收敛了攻击性,只有当他变成个哑巴,闭紧那张总是语出惊人的嘴时,这张脸才能真正发挥出它得天独厚的、极具欺骗性的优势。
李兀静静看着,思绪有些飘远。
想起当初,自己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误解了商时序。
现在回头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低估了这个男人。
究其原因,大概是商时序平日里的生活实在过于“花团锦簇”
,招摇得让人无法忽视。
之前偶尔去他公司,放眼望去,他手底下的员工,无论是精明干练的男性下属,还是妆容精致的女性助理,样貌气质都相当出挑。
商时序对此曾振振有词,说人都是视觉动物,看着顺心才能高效工作。
而且,这人每次见到他,那眼神瞬间就变得滚烫黏稠,跟随时随地都能进入发情状态的禽兽无异,从表面上看,他几乎完美具备了一切可能出轨的客观条件。
那个时候的李兀,面对着这样一个活色生香、又毫不掩饰自身欲望的商时序,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商时序身上那件深蓝色的真丝睡衣,前襟绣着几条线条锋利的白色鲨鱼,连身下的床单被套,也印满了鲨鱼图案。
这无处不在的元素,源于很久以前,商时序公司要求每个高管都得有个英文名字。
他嫌弃当时随便取的那个难听,死活不肯用,缠着李兀非要他给想一个。
那天李兀正窝在沙发里看财经报纸,指尖刚巧划过一篇报道,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形容商时序在并购案中的手段,称他为“商界白鲨”
。
他头也没抬,随口说了句:“那你不如就叫Shark吧。”
商时序当时就愣了愣,随即眼底像被点着了一样,亮得惊人,对这个名字喜欢得不得了,几乎是立刻就在所有需要填英文名的场合用上了。
从那以后,他们的生活里便悄然侵入了大量鲨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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